第10章

此时已是丑时,以往再过一个时辰,苏黎安就要更衣去上早朝了。

因为大婚,他得了九日的假,也不急于安寝,耐心等着她。

湢浴传来水声,想必是入浴后漾起的水花。

苏黎安清心寡欲惯了,有些不适应,靠在床柱上闭着眼,奈何声音越发清晰。

有什么旖旎情景,在眼前浮现。

他倏地睁开黑眸,面庞被酒气蒸热。

也不知沈枝在湢浴里捯饬什么,还是姑娘家沐浴都这么慢,正当苏黎安困意上头时,一身清凉打扮的小姑娘赫然站在床边。

苏黎安睢盱一眼,平静的眸里多了几许不易察觉的涟漪。

她穿着半透的大红寝衣,衬得人儿冰肌玉骨,垂腰的长发被布巾裹着,未施粉黛的模样,比刚刚俏丽许多。

她的美,浑然天成。

沈枝被男人的目光烫到,扯过素衣架上的薄斗篷裹住娇躯,“我洗好了,有什么话,你可以讲了。”

苏黎安堪堪收回视线,胸膛似有燎原的火种,咳了下,“水还热吗?”

“啊?”沈枝没明白。

苏黎安问的是浴汤,又觉唐突,没再问下去,下意识摸向腰间折扇,然而喜服下,哪里有扇凉快的扇子。

他调整一下,“坐吧。”

沈枝坐在床沿另一头,“我困了,你尽量简洁些。”

她是不想跟他独处吧。

苏黎安也不讨嫌,简单明了:“如你所想,我娶你,目的不纯。”

沈枝一下来了劲头,看向他,“所以...究竟为何?”

苏黎安向后靠了靠,头枕在横着的围子上,慢慢道来——

鸣启帝子嗣缘薄,继位后,只得了三个皇子。

而太子身患恶疾,已无力回天。鸣启帝极为看重太子,曾说过,即便太子逝去,储君也会从太子的子嗣中选取。

奈何太子妃只怀过一胎,却是死胎。

那么,储君理应从二皇子和三皇子中选取。

可二皇子闲云野鹤,无心皇位。

三皇子心胸狭隘,睚眦必报。

鸣启帝对他们都不满意。

而有一天,苏黎安无意中得知了一个连皇帝都不知晓的秘辛。

当年那个死胎,尚在人间,出生时,被人掉包了。

*

讲到此,苏黎安不再多言,静静看着沈枝。

沈枝愣了半饷,消化了这个消息,“你不会怀疑,当年抱走皇长孙的人是我爹吧?”

“有这种可能。”

沈枝微愠,“凡事讲证据,你不能空口白话诬陷人。”

苏黎安懒懒眨眼,“你觉得,左督御史会空口白话诬陷人?”

沈枝哑然。

左、右都御史作为百官的表率,有弹劾、监察、建议之责,一旦判断失误,乃失职也,且威严尽失。这要求苏黎安不能意气用事,凡事讲究真凭实据。

苏黎安忽然逼近她,跟她鼻尖贴鼻尖,沈枝向后靠,被男人扼住双臂,拉向自己,“而你,很可能是当年的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