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离散(一百万零一块。...)

犯上攻略 骑鲸南去 2848 字 2023-02-18

宁灼扳开他的右手手掌。

白色的小药片,被他攥得快要融化。

宁灼将这苦涩的药片直接咽了下去:“十分钟就能好。走。”

夜间的“海娜”,是一条一条纵横交错的金属走廊,冷清萧瑟,踏在上面笃笃作响,空旷得仿佛胸腔里都有了共振和回响。

“太单调了。”小白小声点评,“应该设置一下系统,搞一些每天会变动的壁画什么的。”

宁灼:“怎么,当这儿是你家?”

他的语气不凶,玩笑成分更多。

小白抬眼看着他,不说话。

或许是因为今晚亲眼看到了宁灼犯病,吓着了他,小白这才第一次意识到,宁灼说他活不过十八岁并没骗他,是有据可依的。

小白问他:“哥,你的这条胳膊是怎么没的?”

宁灼低头,活动了一下钢铁的手指:“被人摆了一道。”

小白露出了愤慨的神色:“是谁动的手?!我找他去!”

宁灼指一指自己:“找我有事?”

小白一愣,直勾勾看向宁灼,眼里又亮起了灼灼的仰慕的明光。

宁灼:“……”

他觉得这孩子的兴奋点多少有点问题。

小白挪开了视线,遥望向延伸不休、似乎永无尽头的封闭走廊:“宁哥,你不喜欢外面吗?”

宁灼:“什么?”

小白:“为什么要藏到山里呢?山上看月亮会很好。呆久了对身体也不好。”

他扯着宁灼的衣袖:“宁哥要呼吸新鲜空气,精神会好很多。”

宁灼低头看着他的手指,不说话。

小白今晚的话格外多:“宁哥,你说,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我们也造一艘船,出海去看看吧。”

宁灼没告诉他,自己的计划完成后,他就会去死。

这些年他之所以活着,活的就是那一腔怒气。

只是这些年,他多了很多牵绊,原本的计划也越来越庞大,一旦发作,可能会直接把整个银槌市直接搅个天翻地覆。

他只能这样活着。

小白絮絮叨叨地想要构建的未来,他想也没想过。

不知道怎么回应,他只好拣了一个最不重要的点进行回答:“……我不坐船。”

小白好奇:“为什么?”

宁灼语塞,眼睛望向一边:“不坐就是不坐。”

宁灼默然。

所以,山海,月亮,大桥,都是他想也没想过的事情。

他不能告诉一个小孩,别说去想象这世界上会存在一座跨海的大桥了,他甚至根本没有关于他的仇恨之外的计划。

那家生物建材的名称如雷贯耳,是专门生产义肢的。

“最近我忙着收并一家公司,实在不能有负面新闻闹出来。所以来得晚了一点。”

他不知道自己糟糕的身体够不够支持到查理曼露出破绽的时候。

“那群脏东西不过就是图钱,装个花架子,最多也是把他脖子后面的定位器挖出来,哪里真敢杀他?……只是您大概不知道,白白辛苦您了。”

上好的红茶,茶汤鲜红明亮,热气蒸腾,让宁灼想到自己为了救小白流的血,用这一口小杯子,大概盛不下。

“敢问您一单多少钱?我们按顶格来付。或者你来开一个价格,都是可以商量的嘛。”

小白也很快感应到了宁灼微妙的抗拒,快步跟了上去。

宁灼简单换了一身待客用的体面衣裳,在闵旻的引导下,前往专门接待客户的贵宾室。

单荣恩脸上的微笑顿时僵住。

一看到宁灼的视线扫过来,他手脚并用的往上一缩,挂在了沙袋上,试图隐形。

宁灼挑眉。

可当它真正传来时,连《银槌日报》都为之静默了一天。

仔细看的话,他的手骨型极好,细长修韧:“我们宁宁要一百万零一块。”

在两月之后,“哥伦布”号在大洋深处遇到风暴,就此沉没。

小白继续猜:“宁哥不喜欢坐船?不喜欢水?还是晕船?”

半晌后,他俯下身,把小白扛上了肩,大踏步向回走去。

宁灼总算体会到了养孩子的快乐。

宁灼刚把一个钢制偶人的脖子一腿扫得凹陷下去,撩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生意?”

他终于发现他为什么看起来眼熟了。

小白突然一捶手心,仰起头来,笑微微的:“宁哥,我给你搭一座桥吧。”

他迷茫地:“什么?”

在一片沉默中,傅老大突然开口:“那时候绑架他的人,说要多少?”

宁灼越走越快,要把这个荒诞可笑的梦想甩在后面。

单荣恩笑着看向宁灼,用目光询问为什么这个人这么不礼貌。

单荣恩顶着宁灼最厌恶的商人式笑容,笑盈盈道:“我家飞白没有给宁先生添太多麻烦吧?”

可小白一步不停,展开双臂,死死环住了他的腰身。

他满怀希冀和渴望地抬起了头:“你选了我,就不要扔下我,好不好?”

“鼻子下面是嘴,腿短就说一声。”宁灼说,“不要追。”

等事情了结了,他才登门拜访。

男人穿了一身唐装,约莫三十五六岁左右,身材保持得不错,面孔清俊,看上去莫名有些面熟。

不是interest公司拍的那些——一切和interest公司相关的娱乐设施,除了《银槌日报》这种必要的资讯类软件,都不被允许在“海娜”基地中使用和装载。

宁灼听着小孩充满希望的奇思妙想,觉得那是和自己完全相异的世界。

单荣恩嘴角扬起来的弧度标准又克制:“听说宁先生为了救他费了一番周折,其实实在是没有必要的。”

不过由于不清楚雇佣兵内部的层级关系,他也没有呵斥,只是平静疏离地微笑:“他们没来得及问。”

可即使知道一去不返,九死一生,这群年轻人们还是签下了一重又一重的死亡契约和免责条约,跨过重重难关,满怀希望地踏上了他们的征途。

单荣恩的鼻子线条英挺又简洁,有一点微微的驼峰。

过去的世界版块已经被揉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