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高层老而不死,他们活一天,他们拥有的一切都可能会被彻底收回。
当年,“哥伦布”号是出去拓荒,遇上什么危险都有可能,因此船上必须携带武器。
现在,桑贾伊再也用不着武器了,却恨不得将音乐厅修成一座华丽堡垒,把一切可能的危险因素排除在外。
但他知道,自己的一腔愁绪并不能对哈丹倾诉——他是个动物一样的野人,活一天,算一天。
他对哈丹胡乱摆了摆手,顺便揉了揉笑僵的嘴角。
好在,和那些大公司的老头子相比,他还算年轻。
他务必要活到所有当事人都死去,到那时,他才能放心大胆地享受美好生活。
事实证明,宁灼和正常人不同。
他脑内就没有长过“享受美好生活”的神经。
当舞台上的青年男女们唱着青春洋溢的昂扬调子、筹备起航事宜时,宁灼就已经睡熟了。
他睡起来很安静,呼吸匀而深长,睫毛凉阴阴地扑下来,愈加显得双眼皮的痕迹深而长,少了几分冷锐戾气,多了几分眉目如画。
单飞白不打扰他,因为知道宁灼平时把自己当铁人用,能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他偷偷地去用指尖碰他的,力道掌握得恰到好处,并没有吵醒宁灼。
当碰到自己留下的那圈齿痕时,单飞白一颗心痒得厉害,野心勃勃地想对他发动突然袭击,咬上一口。
不过想了又想,他还是没能舍得。
单飞白捂住嘴,猫似的打了个哈欠,望向舞台上正在勇敢地和飓风搏斗的少男少女。
在他还是单家小少爷时,他曾看过这出音乐剧。
现在他知道内情了,音乐剧就彻底沦为了一场不伦不类的喜剧。
他们背后五排座位开外,有两双眼睛也没有在看舞台,正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单飞白对视线相当敏感。
在察觉异常后,他第一时间扭过头去。
可惜,舞台上恰在这时雨过天晴,出了“太阳”。
宁灼和他对视片刻,觉得他这话答得很不老实,刚要说话,单飞白就又凑上来,贴了一下,理不直气也壮:“就贴。”
他神经过敏,对任何异常的细节都不肯放过。
林檎作为九三零专案组的组长,向公众宣布了他们的调查结果。
“调律师”微笑。
“……本部亮对本部武的行为表示不知情,并已主动辞去泰坦公司的cto职务……”
本部亮低下头,神情堪称恭顺,内心却绝不平静,一下下宛如有钢刀绞动,痛得真实。
那两人也由此警觉,再也没有向宁灼和单飞白他们投出一眼。
单飞白乖巧地小狗点头,满眼诚恳:“嗯,好不容易要过来的。走吗?”
他茫然地看向四周。
他们只能步行出岛。
行驶到一处中城区的十字路口时,宁灼意外地在商业广场的大屏幕上看到了林檎。
他思考了一下自己失去意识的节点,自问自答:“嗯,挺久。”
宁灼只听到了一句话:
宁灼:“……”
宁灼面上毫无表情,实际精神恍惚,并没有马上感受到冒犯:“……我睡了多久?”
……在痛苦和潦倒中。
这场高层之间的博弈,是本部亮技逊一筹,输了个一败涂地。
单飞白疼了就喊,毫无节操,手臂却仍然稳稳地高举着伞:“疼!别别别拧!一会儿雨淋到你身上了!”
观众纷纷离席,那窥伺的视线也再没有出现过。
他昂起了头:“……你们知道‘磐桥’的单飞白吗?”
随之响起的满堂喝彩,终于把难得进入深度睡眠的宁灼惊醒了。
难得看到这样的宁灼,单飞白玩心大起,趁着灯光还未亮起,认真地用面颊蹭一蹭他的:“都睡热了。”
这是一句实话。他从暗处走到了明面,自然会成为多方势力瞩目的人物。
天黑了,雨也是黑的,淅淅沥沥地落下,在被灯光晕染得一片辉煌的海面上笼起了一层朦胧轻薄的雨雾。
失踪的本部武,在宁灼的移花接木下,成功成为夜潜“白盾”、杀死拉斯金的真凶。
半生的努力付诸东流,一夜之间从a等公民变成无家可归的流民,这让本部亮几乎要痛恨起自己那宝贝了多年的小儿子来。
戴上绷带,他是个诡异的怪人。
单飞白露出了困惑神情:“啊,不能贴吗?”
摘下绷带,他脸部的一切疤痕和缺陷就自动被抹消,叫人看着他时只剩下无穷的怜悯和惋惜。
她是“调律师”里比较喜欢搞恶作剧的人格。
单飞白自然起身,又望了一眼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