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黎,这个名字在赫巡嘴里滚了一圈。
他没听说过这个人。
但云楚在他眼里一直纯粹又干净,将血腥味与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女孩联系到一起,他就下意识认为那个女孩不是什么善茬,并不想云楚继续同她接触。
云楚有意掩盖,他便不曾多问,压下了心中的疑虑,道:“孤都没听说过她,若不是不了解,切忌与其深交。”
那样一个小废物,赫巡肯定没听说过。
她敷衍的应着:“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天黑了,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呀?”
赫巡嗯了一声,捏了捏云楚的小脸,道:“今天委屈你了。”
云楚捂着自己的脸,道:“宫里可真无聊。”
赫巡笑了笑,没有应声。
因为这皇宫的确不是什么有意思的地方。
两人上了轿撵,云楚随口问道:“今日圣上召见你是为何呀?”
赫巡垂眸道:“不过是一些琐事罢了,不值一提。”
说是如此,其实今日皇帝召见他,仍旧是为了那一件事。
娶妻。
在这次之前,父皇已经三番两次暗示过他,但都被他搪塞了过去。
此次父皇却是直接与他摊牌,指了太后身上的一个女子给他,问他觉得如何,赫巡根本就没有见过那名女子,也兴许是见过但他根本不记得。赫巡的太子妃并不一定要给他什么助力,最重要的还是明面上的制衡关系。
朝堂之上,皇权之下无非只有三种势力,宦官,外戚,官僚,一个好的君王永远懂的如何平衡这三种势力,让他们相互制衡,如此才能永远使得皇权专政。
包括之前的沈袖,被太后相中亦是因为她是沈家人,乃至赫巡的母妃都是当年被指给父皇内定般的太子妃。
但当年赫巡的兄长并未如他们所愿娶沈氏中人,而是娶了那个香囊的主人,是上京城最好的绣娘。
只是后来兄长意外崩逝,太子妃为爱殉情,两人都未曾留下子嗣,嫡系血脉仅余赫巡一人。
那时的赫巡才是真的年轻气盛,军功在身行事专横,模样冷峻,乃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满楼红袖招。
即位之后,他才开始收敛锋芒。
纵然那时殷贵妃正得宠,但父皇归根结底是个尤为遵从古制的人,还是下旨立了他为储君。
原先他并无喜欢的人,姻亲关系在他看来不过是巩固政权的手段,各取所需罢了,但现在他的观念可以说翻天覆地。
他今日再次拒绝,已经让父皇不满。
与此同时,他亦隐隐意识到,此事已不能再拖。
但他并未同云楚提及此事。
云楚也并未放在心上,随同赫巡回去以后,两人还未用膳,一名太监就过来道:“云姑娘,今日明府的明大人派人过来,送来了好几盒名贵药材,说起送予您。”
还没等云楚发话,赫巡率先皱了皱眉,道:“明淮送的?什么药材?”
太监道:“回殿下,是明右丞。送的是什么药材奴婢也不知,明大人说云姑娘会明白。”
赫巡同云楚几乎朝夕相处,亦是不知云楚需要用药,他问:“你生病了吗?”
云楚摇了摇头,道:“没有呀。”
但云楚知道是为什么。
她心中觉得好笑,同赫巡解释道:“兴许是上次我被明珠误会,他心中有愧,又见我身子孱弱,想以此弥补?”
实话说,这个理由无法说服赫巡。
倘若赫巡没有记错,上一次明誉待云楚还是极为冷淡的。
明誉同云楚两人几乎毫无牵扯,明誉又并非一个热情之人,他根本不太可能主动去送一个女子东西。
再联想到明淮的态度,赫巡的目光变得微妙起来。
赫巡果真蹙眉,道:“孤看这明右丞自己得去看看太夫了。”
云楚道:“你把东西退回去吧,记得转告明右丞,我身处东宫,自有殿下为我费心,叫他还是留给明珠吧。”
东宫离明府并不远,云楚才吩咐完,不过半个时辰,那几盒药材就又被送回了明府。
权贵如明家,第一回吃这样的闭门羹。
那几盒药材是明誉回府以后问及太夫特地寻的疗旧伤强筋骨的药,每一种皆是有价无市。
这样的结果其实并不令人意外。
明誉站在阮枝的院子里,明珠正坐在他的一旁。
小厮的禀报她听得一清二楚。
明誉挥了挥手,知道:“知道了,下去吧。”
明淮现在正在阮枝的房间内,同太夫一起,近两天了,阮枝仍旧未醒。
早在明淮抵达明府时,明誉就将这几日的事情一件不落禀报给了明淮,包括云楚。
明淮向来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尤其是近几天,脾气越发难以捉摸,但明誉仍旧记得自己同他提及云楚时,男人的脚步生生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