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唱“恼恨李三郎,竟自将奴撇,撇得奴挨长夜”,一个唱“我只索坐幽亭梅花伴影,看林烟和初月又作黄昏”,不过都是多情女遇上君王薄幸。
看着孟月泠活灵活现的贵妃,佩芷反而想起了他扮的梅妃,她想孟月泠其人应该更像梅妃,但他是自愿遭受冷落的,也不需要什么李三郎的宠爱。
次日津门九家戏报齐齐刊登了连夜写好的戏评,那场戏看得他们笔酣墨饱,通篇自然不乏溢美之词。就连《粉墨时报》那些老学究都松了口,曾经他们最是看不上粉戏(色情戏),即便是改编后的雅致版本也不放过,路过戏报子都要吐上两口唾沫。
《津门戏报》关于这场戏的戏评并非出自石川之手。那晚散戏后好些人流连在协盛园门口不愿散去,其中就有《津门戏报》的朱主编,他等着佩芷出来,想让她连夜写篇戏评,可佩芷拒绝了。
傅棠不解,认为她一向追捧孟月泠,不应该拒绝。
佩芷还有些处于余韵之中,尚未完全抽离出来:“今夜各家戏报的主笔注定要不眠不休整夜,既然大家都写,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我拒绝了朱主编,他也能立马找到别人来写的。”
傅棠有时候觉得她冒着傻气,但她实则是大智若愚,该懂的人情世故都懂。这样倒是很好,不会被骗,也不会生欺人之心。
佩芷又接了句:“‘我为东道主,不做奴才文章’,我想写自然就写了,不用他来提。”
“这是哪位大家的名言,我竟没听过。”
折子戏短小,散戏早,外面的街头都还热闹着。孟月泠头一次登台唱《醉酒》,有一段的弦儿总觉得不太对劲,到了后台认真地跟孟丹灵说了起来,佩芷和傅棠便先走了。
这场戏太火,门口还站了一排听蹭的,恋恋不舍地散去,协盛园对面的那间干货店买了个空,掌柜的咧着嘴跟佩芷打招呼。
她问傅棠:“你不是也爱胡琴,怎么没去跟他们交流交流。”
傅棠调笑道:“我不过是个外行,除非哪天我真的寅吃卯粮了,那我就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