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昀她又是哭又是笑的,皱眉嫌弃道:“早知道不带你出来了,烦死了。”
那厢孟月泠一直看到最后一节火车驶远,才转身离开了站台。走出火车站发现秦眠香的汽车正等在路边,她今日终于肯添了件外套,遮住她白花花的胳膊,靠在车旁显然是在等他。
春喜则蹲在那儿,好不容易看到孟月泠出来了,赶紧抖开了手里的风衣,往孟月泠身上披,嘴里嘟囔着:“二爷,你来送姜小姐便送,可好歹也多穿件衣裳。小姑奶奶都说,这上海的雨天阴冷阴冷的,你万一冻出病来,这一个月……”
他们这些戏子最怕的就是生病,亦不敢生病。戏班不论在哪唱戏,除了耽搁在路上的时间,还有每年农历的三月十八祭神日不准登台唱戏,其他时间都是寒暑不辍的。一旦病了,少则十天半月,多则数月,不仅自己遭罪,也对不起台下的座儿。
秦眠香一副了然的样子笑着,把春喜打断:“你懂什么,你们二爷这叫‘沾事则迷’,闷头就跑了出来,哪里顾得上穿衣裳呢,还知道拿伞就不算傻了。我算算,从鸿福里到火车站,就算一路跑着,也总要跑个两刻钟?这大雾天的,黄包车都还没人跑得快……”
孟月泠懒得理她,打开车门上了车,秦眠香也跟着挤了上来,春喜坐在前排座位,还带了暖瓶,把孟月泠便携的水杯拧开了盖子,倒上热水递过去。
喝水的工夫,秦眠香还在追问:“师兄,你到底跑了多长时间啊?你师妹不会算数,算不清楚。”
孟月泠冷声答她:“包银(伶人的薪资)你算得挺清楚的。”
秦眠香笑道:“到我手里的,当然要算清楚,可师兄的腿长在师兄身上,走了多久我上哪儿知道呢?”
也就她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招惹孟月泠,谁让孟月泠拿她当亲妹妹待,春喜只敢在前面看热闹。
她见孟月泠喝完了水也不理她,便伸手去要孟月泠的杯子:“我也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