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颂华没有再叫他了,因为他往前头栽过来,才露出了自己的后背,右边后肩,分明插着一支箭。
他什么时候受的伤?
谢颂华忽然想起方才在悬崖上,他站在那块孤石上,左手圈着她,右手还握着剑。
他这是铁打的,不晓得痛的吗?
谢颂华一时间情绪有些复杂,这个死变态三番四次要她的命,按道理,她这会儿应该补上一剑才是。
可……
她是拿刀的人,拿的却是手术刀,杀人这种事,她真做不来。
更何况……
不管怎么说,方才他确实是救了自己的命,哪怕是在自己的威胁之下。
谢颂华咬了咬牙,横竖她这会儿也不敢走,万一被狼吃了,那就真是尸骨无存了。
眼前这个人虽然好像已经失去了战斗力,但好歹,还是个会喘气的人,若是真的狼来了,大约也可以先把他丢出去让狼先吃一阵吧!
谢颂华终于说服了自己,眼下这是她出于同类的恻隐之心,完全合情合理!
也不知道是因为旁边有一个人的缘故还是什么,她终于没有了方才那般紧张,前头是一片密林,她是不敢过去了。
这里好歹还有点儿光,能看得清大致的情况。
她便四处走了走,竟然真给她发现了一个小山坳,是从山壁上往里头凹进去的一块,不深,藏两个人还行。
只不过……
她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韩翦虽是个太监,却还是个七八尺高的男人,她只能一点点将人拖了回去。
只是他背上有伤,只能委屈这位司礼监掌印太监脸擦地了,好歹山坳里能避点儿风。
终于将他拖到了里头,谢颂华从雪层松软的地方找了点儿干树枝出来,抖了抖简单地铺了快地方出来。
她坐在树枝上,感觉自己累得人都快没了。
若不是担心在这里睡觉会冻成傻子,她是真的想好好睡一觉。
眼角的余光瞥到还在雪地里躺着的韩公公,谢颂华到底没能狠得下心,又费了吃奶的劲儿,将人拽了上来。
手不经意触碰到对方的额头,才发现他身上一片滚烫。
这是……发烧了!
要死,在这样的地方发烧了,这还能活?
谢颂华的目光又落在了他背上的箭上,咬了咬牙,还是将他的剑拿了过来,对着他的衣服,却又有些下不去手。
这种环境要做这样的外科手术,他真的会感染到翘辫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