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上了车,回到了淮市,又从淮市出发,淌过了太平洋,在异国他乡落脚求学,漂泊了有四年。
我这个人大概随爷爷,安土重迁,刚去时水土不服很严重,这种不适感大概足足持续了一年,在失眠时与父亲通电话的时候,会提到爷爷。
他还在那片穷乡僻壤待着吗?
看来是的。因为我看见父亲露出发愁的表情,国家拨了不少资金投在了湿地保护上,爷爷待的那地方是重点区域,前些日子他在百忙之中飞过去,带爷爷去照了相,好裱在当地发给他的表彰证书上。
我说,替我向他问声好,这些天我大概会给他寄几封信。
父亲说,过几天吧,他养了许多年的一只丹顶鹤老死了,他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跟他说话都不搭理。
老死?
我好像忘了,凡是生物都是有生老病死的。
我问,这种鸟的寿命不是很长吗?
父亲无奈笑道,你还记不记得你爷爷多少岁了?
我沉默,心想也是。就算那只鸟被大自然眷顾,一直平安顺遂,无病无疾。五十多年过去,也该到时候了。
我不解地说,他怎么认得,那就是他一直养的那只呢?它们明明都长得一样。
父亲说,不知道,他守着这些鸟南去北往这么多年,别了故人旧了新友的,记性倒是仍旧不赖。
父亲说得确实不差,这叫我想起了爷爷说的那些故事,多少年过去了他仍能记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