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攸宁眼眶如血,却无一滴泪,闻言更是豁然发笑:“仙童你说得对,我一直试图改变他人的命运,其实到头来,我什么也没做到。”
霍西洲留不住,绯衣也……留不住。
她忽然想起老观主常说的一句话,河流的走向人为干预毕竟有限,因果循环,殊途而同归。有些事,是已经钉死了不能更改的。
她现在,真的已完全相信了。
竹杖在地面敲击,发出轻细的声响。
“烦请带我去看看绯衣。”
道童自然说好,只是见女居士眸如鲜血,红得妖异,听人说悲到极深处反而无泪,不禁害怕,轻轻地又道:“燕娘子节哀。”
燕攸宁不再言语,一路沉默地跟随小道童重回紫云观。
绯衣的尸体以布幔盖好,盛于椁中,停于后院之后。依照青霞山的习俗是要悬棺而葬。
燕攸宁看过之后,对老观主说道:“多谢观中诸位道长的收容,绯衣生前一直因我而役,但她天性活泼,还没有看过这世上大好山川,这般年纪……”
她停了一下,细听下来她的每个字都在颤抖,令人毫不怀疑下一刻便要泣不成声。但燕攸宁将这种悲痛的心虚硬生生用强颜镇静逼了回去,接着说道:“依照我的想法,我想将绯衣火葬,便让她随风化去,干干净净的。”
观主见她坚持,也就不再劝阻。
“也好。就依女居士所言。”
燕攸宁颓然倒在了身后嵌壁的黛青梁柱上,“嘭”一声撞得身体发麻。
像是失去了视觉之后,耳畔也在今天空空如也。
再也没有一个聒噪的叽叽喳喳的声音,会在耳边喋喋不休,那年轻而鲜活的,宛如春天迎风初展的柳芽儿般有着蓬勃生命力的声音。不可否认,自入青霞山紫云观,一直以来,她都像只寄居的虫蚋吸吮着柳芽的生命力,焦灼而又贪婪,借着他人的养分而令自己活命。
今日命运再度摔碎了她的钵,摘走了她寄居的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