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煜抿了一下唇,抛出二字,“选秀。”
“哈哈哈,你不说,我都忘了!”闻颐书拍腿狂笑。
昭王殿下显然很无奈,忍不住上去捏了捏闻颐书的下巴,“别笑了。”
闻颐书笑得原发欢畅,指着道:“你还觉得自己倒霉?分明是那些世家比较倒霉,他们家女儿更倒霉。分明荣华梦就在眼前,被半路给折了。”
梁煜表情都没变一下,直白道:“自家门前雪多掩门,何来有空管他人瓦上霜。”
“有理有理,”闻颐书拍掌而笑,另问,“你饿不饿?我家厨子近儿做了火腿鲜面极是爽口。我馋了,你要不要来一碗?”
梁煜一出宫就过来,可不是为了要一碗面吃的。他懒洋洋地坐到书房的窗前榻上,将人给拉进怀里。
“这种小事你叫下人去便好,先把我的赏给了。”
且说贾元春在宫中惴惴不安等了快半日。虽说那些个嬷嬷并不亏待,水食皆有。但她如何吃的下去,不过勉强碰一二也就放下了。
直到日暮时分,这偏寂宫门才打开。
此时贾元春早已妆容糊花,身上的衣裙皱揉不堪。她几乎是扑到那两个宫人面前,哭着道:“还请二位告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那二人扶起跪着的贾元春,有礼道:“还请姑娘随我来吧。”
说着便将人往外带,贾元春眼见着是往宫门方向去,终于是万念俱灰,捂着嘴哭泣起来。宫里派了一顶小轿子将贾元春送了回去。
刚至荣府大门,便见一地狼藉,哭号全府。
不知谁见了贾元春,大喊了一声:“大姑娘回来了!”
众人一个激灵,只以为她是得了好消息能回来做主。贾元春臊得满脸通红,几乎是捂着脸跑回去的。
王夫人得了消息见到女儿,将女儿搂在怀里嚎啕不已。贾元春虽然还是惊怕,此时好歹冷静下来,只管叫亲娘莫要一味哭泣,急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这不问不要紧,一问恰似天崩地裂。她实在想不通不过前脚刚入了宫,后脚家里怎么就遭了这样的难。
只管哭够了,王夫人结结巴巴地问女儿:“宫里可还好?”
她还抱着希望,想女儿一朝登天,又谁可以帮帮家里。
贾元春听到那些抄家的罪过,恨都恨死了,尖身骂道:“还说什么宫里!贵人的面都不曾见到便被送回来了!”
“那,那肃王殿下……”
“什么肃王殿下,”贾元春哀坐在地,哭绝道,“还有什么殿下,早和我没干系了。”
正是万念俱灰,只听背后一声尖叫,邢夫人扑了上来直欲撕王夫人的脸,“都是你那好侄女儿惹得祸!若不是为了这遭罪的凤凰梦,为了你这没出息的女儿,何至于败坏家里至此!我可怜的儿啊!怎么就娶了这么个毒妇回来!”
王夫人被猛不丁退了一把,一脚踩到了女儿的小腿。贾元春吃疼终于清醒,见母亲吃亏也不甘示弱,早将那闺秀模样抛却,推向邢夫人,“分明是你家贪心不足!做下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比起叫骂本事来,贾元春可比不上这等年纪的妇人。何况邢夫人出生小门,自知许多市井粗话,只听她冷笑一声,“伤天害理?比得过你家一般子不要脸面的亲戚!帮着薛家那混虫脱罪,只管拿我儿的名帖兴风作浪!那起子杀人违法的东西还在这里蹭吃蹭喝,仗着府里的威风行事!
可见你王家不会教女儿,只会教那倒坏门楣,心狠手辣,不要脸面的毒妇!”
她这一骂似是寻得了出气口,指着大门骂得府里府外都听见了。贾赦被押走了,贾琏还在外打听奔波,贾母晕着。偏说的还是事实,没一个敢制止她。直将王夫人骂晕,将贾母骂醒了。
老人家醒来还很虚弱,只叫丫头出来说话。鸳鸯拉着几个婆子丫头扶住邢夫人,嘴里不住说:“太太莫要说了,太太慎言。”
邢夫人骂了一会儿,想到自己后半生也是废了,悲从怒中而来,觉仓皇不知如何是好。只管一屁股坐到地方,为自个儿哭了起来。
那骂声传到凤姐儿的院子里,平日里掐尖要强的人此时躺在床上,连个手指头都动不了,只管闭着眼默默流泪。
一时贾琏回来了,看到自己屋子里几乎什么东西都给翻没了,便是床底这样的地方也给翻出十八年前的沉灰来。他跑了一圈路下,此时连口茶都没得喝。
见凤姐奄奄一息,就有多少怨言,一时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