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外头的玛瑙捧着一碗醒酒汤走了进来,送到薛蟠的唇边,道:“这是老爷下午吩咐给大爷做的醒酒汤,一直在暖炉里头温着呢!大爷快些喝了吧,还能觉得好受些。”
“恩!”薛蟠抬手接过了醒酒汤,抿了一口不由嫌恶的皱起眉头来。“这什么味儿啊,怎么这么难喝?”
“醒酒汤都是这个味儿的。”玛瑙小心翼翼地哄着,一边劝道:“大爷还是喝了吧,喝了就不头疼了。”
“不想喝!”薛蟠摇了摇头,将醒酒汤交给玛瑙,吩咐道:“你去给我倒一碗酸梅汤来。我嘴里没味儿,想喝点酸的。”
“哎!”玛瑙无奈的点了点头,端着醒酒汤走了出去。
这边薛蟠挺着头疼漱了漱口,玛瑙也就端着酸梅汤走进来了。酸酸的一碗汤进了肚子,不过片刻就开了胃。薛蟠本就因为醉酒睡死了过去,基本上一天都没吃饭,这功夫不免觉得饥肠辘辘起来。
开口吩咐道:“你去告诉厨房,给我做个麻团,一碗菜粥,再用红油拌个橄榄小菜儿,我想吃了。”
“是!”玛瑙口里应着,又马不停蹄地掀了帘子走出去。路过正室的时候,里头传来薛之章的声音。“可是蟠儿醒了。”
“大爷刚醒,吃过了一碗酸梅汤,现在觉得有些饥饿,让我吩咐厨房做点吃食来。”玛瑙隔着帘子轻声回道。
里头一时没了动静,不过片刻,薛之章披着外衣走了出来,冲玛瑙说道:“吩咐厨房快点做,别饿着哥儿。”
“是!”玛瑙应了,加紧了脚步走出去。
薛之章这厢进了侧室,看着穿着中衣在桌子旁边坐着的薛蟠皱眉说道:“怎么不披着点儿?”
说着,伸手拿过搭在架子上的外衣给薛蟠披上了,又伸手探了探薛蟠的额头,满意的点了点头,“好歹不热了。”
又问道:“头还疼吗?”
“好多了。”薛蟠点了点头,肚子又是一阵鸣叫,不由得赧然说道:“就是有点饿。”
“就早上吃了一碗稀粥挺到现在,能不饿吗?”薛之章皱着眉头斥道:“知道自己酒量浅还喝什么,青天白日的,耽搁多少工夫?再有两次,身体都饿坏了。”
薛蟠吐了吐舌头,舔着脸笑道:“不是陪着四爷喝一杯吗!”
“你少拿着四爷做垡子,蒋源传回来的信儿可是你执意要喝的。”薛之章似笑非笑的看了薛蟠一眼,道:“我听说你今儿在福源馆雅间儿里头很是出彩啊,满大街的人都为你驻足了。”
薛蟠更是赧然,上辈子喝酒后上KTV都变成习惯了。到了这辈子也没改过来。
看着薛蟠有些羞涩、不自在的面容,薛之章也舍不得多说了。伸手给薛蟠拢了拢衣襟,方才柔声劝道:“以后没事儿可别喝酒了!头晕目眩的多难受?你爹我是为了应酬,没办法。可不希望你也遭这罪。”
“恩!”薛蟠乖乖的点了点头。然后将今日酒席上的事情和薛之章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通。待薛之章听到龙四爷向薛蟠要玉米等物的种子的时候,略有所思的捋了捋胡子,笑道:“既然这龙四公子有造福百姓之意,我们自然要成全一二。旁的且不说,若真的让龙四公子弄出了这样的政绩,陛下也会高兴的。”
薛蟠有些无谓的点了点头,开口劝道:“历来那种事情都是风险大,投资大,利润未必大的生意。我们薛家如今不愁吃穿,也不碍旁的。他如今要这些个没什么用的东西,我们乐得举手之劳。他若是要得多了,我们还是避着点好。”
薛之章一听,摇了摇头,伸手摸摸薛蟠的发顶,柔声解释道:“傻孩子,朝堂上的事情你看不清透。要知道,有些时候,不作为就已经是反对了。”
薛蟠听得懵懵懂懂,不过他还是相信自家老头子的政治素养的,因此顺从的点了点头。只是眉宇间依旧有些茫然不辨。薛之章看在眼中,刚要开口调、教,门口的大红猩猩毡一阵晃动,竟然是穿戴整齐的薛夫人捧着托盘走了进来。
薛之章不由得惊声低呵道:“你怎么也醒了?怎么是你端着托盘进来了,玛瑙呢?”
“我出来的时候刚好碰见了玛瑙,就把托盘接过来了。”薛夫人柔柔的勾了勾嘴角,嗔怒的看了一眼薛蟠,又抱怨道:“儿子喝成那样,你都睡不踏实,我又怎么睡得着?”
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将菜粥、麻团和红油橄榄菜一一摆到薛蟠面前,柔声说道:“快点吃吧!饿了一天了,饿坏了吧!”
薛蟠闻着米粥的香气,眼眶子突然一热,低头吸了吸鼻子,这才仰起脸笑道:“儿子一时贪玩,竟然累得父亲母亲连觉都睡不踏实,实在是儿子的不孝,今后再也不喝了。”
“就会说好听的。”闻言,薛夫人忍不住的加深了嘴角的弧度,伸出手摸了摸薛蟠略带着点婴儿肥的脸蛋儿,柔声说道:“知道爹妈担心你,以后可掂量着来。你现在还小,不喝也就罢了。等你长大了,这爷儿们家家的整日里在外头应酬,哪有滴酒不沾的。到时候岂不显得疏离不合群了?只是好歹也得顾及一下自己的深浅,千万别多了,累得自己难受。我们也心疼。”
“知道了。”薛蟠笑嘻嘻的钻进薛夫人的怀里,口中连连说道:“就知道母亲对我最好了。”
薛之章在一头故作不满的佯怒道:“好个没良心的小子,你母亲对你‘最好’,那你老子呢?”
“爹爹自然是最好的最好了。”薛蟠又笑嘻嘻的蹿入薛之章的怀里,一个劲儿的扭来扭去。所幸现在身量尚小,薛蟠也不嫌丢人的怎么装嫩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