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等侯爷上京,那就是年关了。过年的时候不好打点这种事情,转过年来是不是晚了?”王夫人一脸担心的问道。
薛夫人心中有些狐疑。虽不知道王夫人心里头打的是什么算盘,但她将薛之章的话奉为圭臬,因此即便王夫人说的情真意切,薛夫人也不动如山的说道:“也不急,家世相貌品格习性都在这摆着呢,再打点也就是这么个事儿。”
王夫人立刻说道:“也是,以宝丫头的条件,怎么也不会落了选就是。”
薛夫人自得一笑。王夫人见状,眼珠子转了转,立刻忧心忡忡的轻叹一声。
薛夫人见状,狐疑问道:“姨娘这是怎么了?”
“我只是叹息,一入宫门深四海罢了。”王夫人窥了一眼薛夫人的神色,缓缓说道:“按说宝丫头的条件,做个娘娘也未必不可。只是那宫里头吃人的黑,我是真的舍不得宝丫头冰雪一般的品格到那里头遭罪。”
要说这话搁在以前,兴许薛夫人也立刻忧心起来了。不过自从上次进宫隐隐得了准信儿之后,她倒也不担心了。只是这种话不好外说,薛夫人只得开口劝道:“个人自有个人的福分,老天定了的命是改不了了,随她去吧!”
王夫人见薛夫人不上套,只得开口说道:“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薛夫人心下一跳,不动声色的问道:“哦?”
“你看我们家宝玉怎么样?”王夫人说了一句,瞧见薛夫人一脸的不以为然。连忙开口继续道:“样貌性格我是不必说的,这世间难有我们家宝玉这么柔和的人了。家世也不需说,好歹也是荣国府的嫡子。最要紧的是我们姐妹两个的关系,宝钗若是进门的话,绝不会受委屈的。”
薛夫人一听这话,心中一股气猛地上来,只是碍于王夫人的脸面不好发泄出来,当即淡淡的说道:“宝钗可是秀女,她的前程不是我们说的算的。再说宝钗今年还没到十三,怎么也得等选秀过了再说吧!倒是有件事情要和她姨娘说说——”
薛夫人顿了顿,含笑说道:“我们老爷眼看着就要进京了。京中府上也来人说房子修葺好了,我们准备这两天就搬出去。在此之前还想请荣国府老太太和府中媳妇姑娘们吃一顿席面。怎么说也麻烦了你们这么久,怪不好意思的。”
王夫人碰了个不硬不软的钉子,原本还有些尴尬。听到薛夫人说想要离开的话立刻慌张了起来,口中忙忙说道:“不着急——”
“怎么不着急。如今都二十八了,再过两天老爷进京了我们还住在荣国府里头……叫老爷瞧着也着实不像啊!”薛夫人笑着说道:“好歹得赶在老爷头先住进去,再拾掇拾掇才是正理。”
话说到这里,王夫人也不好再硬留,只得讪讪的说道:“那我回去和老太太说一声。”
“正是这个理儿。”薛夫人含笑应了。
一时间众人无话,王夫人又坐了一会儿,说了些闲话,这才起身走了。
且不提王夫人这厢郁郁而归。但说那周瑞家的顺路将各位姑娘并凤姐儿的花都送了出去。刚要转身出府,就听老太太房中的小丫头子过来说话道:“周姐姐正巧在这儿,快随了我去吧,老太太急着见你呢!”
一句话未尽,就拉着周瑞家的手往荣庆堂的方向走。
周瑞家的见那丫头说的紧急,也只得捧着锦盒就随了他去。到了老太太屋中的时候,只见老太太歪在炕上拿着一只老花镜不知在看什么,林姑娘凑在老太太的边儿上指指点点的,鸳鸯则站在一旁不声不语,笑意盈盈的看着。
见周瑞家的进来,老太太放下手中的花镜,笑着问道:“你打哪儿来?”
周瑞家的陪笑道:“打梨香院过来的。”
老太太又说:“我听玉丫头说,姨太太一家人要出去了,可是咱们府上招待的不周?”
周瑞家的忙道:“并不是这个缘故。而是忠信侯奉旨上京了,姨太太说要先回了薛家在京中的宅院,拾掇拾掇迎接侯爷。”
老太太听了,点头说道:“这也应该。”
半晌,又叹道:“自从他们来了倒也能天天陪我说个话儿。时不时还弄个新鲜玩意儿给我瞧瞧,上次那藩外的花儿就希贵的不得了。一群人闹哄哄的倒也乐呵。这突然就说要离了的话,我还怪舍不得的。这才想着人去问问你们太太,是不是该吩咐下头置办几桌好席面,热热闹闹的践行一番。亲戚处着,即便是要走,不要叫人冷了心。怎知你们太太到现在也没个言语。派出去的丫头说你们太太没在荣禧堂,凤丫头那里也不见,我就想着即便是不问她,问你也是一样的。”
周瑞家的连忙赔笑道:“好叫老太太得知,我们太太如今正梨香院里头和姨太太说话呢!”
老太太也接口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薛家姑娘有日子没过来了吧!不过也是,薛家姑娘待选之秀,我这屋子里头还住着宝玉呢,着实不好出来走动。”
周瑞家的只能一脸的赔笑,却也应对不出个四六来。
贾母见状,遂不再往下说,只摩挲着黛玉的脖颈问道:“姨太太有没有说她这次走,要不要将玉丫头也带了去?”
毕竟那边也是正经认得干亲,乔迁之礼若是不去也不好。
一旁坐着的林黛玉忙说道:“我不走。干妈说了,我是外孙女,理应陪着老祖宗过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