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应而言,宋师道颁下与民休息的旨意,百姓们对帝后的大婚祝福也真诚许多。
奢华浪费的婚宴当然也是没有的,宋师道只是将朝中的大臣们以及长安附近的世家才俊们集合了起来,大家一同打猎比武、饮酒烧烤:反正在这场大婚之中又没有娇滴滴的新娘子,自然也就不需要红盖头抬花轿了——不然谁敢鼓动大元帅去坐花轿扮女人,想被井中月劈成两半么?!
瞧瞧大元帅在擂台上打得多么酣畅开心,简直就是一刀横扫全场,哪像是正在举办婚礼、即将“出嫁”的样子……某些古板的老臣们看得眼疼胃疼,只恨不能把他们的白胡子都给一把一把地揪下来;可是当他们看见皇帝陛下那含笑相望、与大元帅脉脉而视的表情之时,也就只能暗叹一声“帝心如斯,无可奈何”了。
其他人也就罢了,终归是旁观看热闹,事不关己。
独孤凤也赫然在座,她此时的心情真是五味陈杂:因为就在不久之前,独孤阀献上了大批地契金银算作帝后大婚贺礼,宋师道满意之下,便和寇仲一起治好了尤楚红的喘症旧疾,同时也揭开了他们曾经假扮吴神医的秘密。
当独孤凤得知公然拒婚的宋师道就是她所倾慕的那个“生死未卜”的吴神医之时,其苦闷酸涩的心情可想而知,她的芳心都碎成一片片的了。
“凤儿啊,得之幸、失之命,只要放开心怀,很快你就会发现,天下俊杰何其多矣。”尤楚红慈爱地摸着孙女的发顶,移目看向那两个耀目全场的青年,笑道:“你看他们俩那眉目传情的样子,多有趣。不管怎么说,他们敢将这份感情昭告天下,我都得写一个‘服’字!”
更遑论宋师道还不知是以什么手段,早几年前就说服了宋缺,甚至还鼓动他老爹造就了一个皇太弟出来……当年宋缺和梵清惠的那点事儿,百来岁的尤楚红还能不清楚么?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宋缺的儿子确实了不得啊。
独孤凤闷闷地点了点头,不经意间瞥见寇仲那威风的样子,仍是忍不住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顿了顿,说:“我去找秀宁姐说说话。”
独孤阀和李阀本就是亲家,独孤凤和李秀宁表姐妹俩的关系自然不错。如今她们同被皇帝拒婚,独孤凤还有家人关怀安慰,相比之下李秀宁就惨得多了,李阀众人对她是防备多于爱护——生怕她一时想不开,冲上去对着皇帝和大元帅搞刺杀,即使那等同于毫无意义去送死,也会连累全家人。
其实李秀宁完全没有那么决绝的性格,此时她正一边喝着闷酒,一边怔怔地望着寇仲:收到柴绍死讯的时候,她简直不敢相信,当初的那个混混小子竟能走到这一步!
心有不甘,也有怨愤,但同样的,李秀宁也很服气。
战场之上本就是你死我活,成王败寇而已。只是偶尔回想起来,李秀宁仍会不自禁地忆起他们在船上初次见面之时,寇仲望向她的惊艳目光……嘿,也不过就是个土包子,她李秀宁是堂堂的李阀小姐,怎可能看得上他?
“你看不上寇仲?只怕是他看不上你吧!”听到李秀宁的低声呢喃,李元吉嗤笑了一声,狠狠地灌了一口酒下肚,郁闷地说:“莫说是你了,就算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看上了我,对李阀而言都是天大的好事……唉,早知他们是这种关系,当初我就不该乱说那些挑拨的话,真是枉做小人。”
“元吉表兄打算献身嘛?”独孤凤忽而探头过来,怂恿道:“那你就去和皇帝说啊,当初你之所以要挑拨离间,都是因为你对他一见倾心……秀宁姐,我们去骑马吧,别理会这些搅合在一起的臭男人了,献身什么的,本来就不该轮到我们女儿家。”
独孤凤拉走了李秀宁,徒留下李元吉独自面对着神情莫测的李建成,“大哥你别听那小妮子胡说八道,我、我们都喝多了……”
李建成什么都没说,仅是深深地看了他的弟弟一眼,就足以让李元吉渀若芒刺在背一般坐立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