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轻笑:“林如海什么都好,就是没有修下一门好亲戚。这荣国府自贾代善死了,可是越来越不成器了。你只管去罢,过些日子朕再给你个恩典也就好了。”
林琰有心问问是何恩典,也知道皇帝最喜欢吊着人胃口,当下只谢恩,却不开口问。告了罪,便欲离去。
皇帝想起一事,凑在林琰身边儿道:“你与老九两个,朕不管。只是一句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没那个意思就离他远着些,趁早跟他说了。省的到时候他各处去发疯。”
林琰觉得有些欲哭无泪,明明自己才是被死缠烂打的那一个,可这听皇上说了,怎么倒像是自己误人子弟?
瞧着林琰面色通红,皇帝心情更好,终于发了慈悲叫林琰走了。
第二日晚间,林琰拿着一卷黄绸圣旨,看着前来传旨的司徒岚,目露询问之意。
“你也别问我。皇兄做事儿一直如此。先前为了给父皇留个好印象,不得不装作老实头儿。现下里每日坐在龙椅上,又怕朝臣不服,也只得装作冷面。他瞧着荣府那几家子早就不顺眼,偏生父皇护着不叫收拾。他可不就借着这个时候膈应膈应他们?要不他何苦不当张旗鼓地发旨,也好让人说说是个仁君,顾念着有功之臣?”
林琰瞧着他明明是穿着一身顶好的云锦暗纹白色长衫,若是正正经经地坐在那里,怕不是一个颠倒众生的浊世佳公子?偏偏就坐没个坐相,只斜斜地靠着椅背,一条腿屈着,脚踏在椅子横梁上。手里一把玉骨折扇一张一合,怎么看,怎么想叫人狠揍的样子。
再想到昨儿那个没正经的皇帝说出来的话,林琰瞬时怒了。命林成将圣旨供了起来,自己却将司徒岚踹了出去。
再过了两日,林琰估摸着荣府那边儿也等得急了,便与黛玉商议了过去拜会,先就打发人送去了帖子。
次日早起,林琰略收拾了一番,与黛玉一车一马,相跟着来至荣府。
停在荣府门前,林琰抬头看看大门上头高高挂起的“敕造荣国府”的匾额,觉得皇帝所言实在是太过正确。贾代善已经死了,如今乃是贾赦承爵,袭的是一等将军,却还大喇喇地挂着国公府的牌子。这不是傻了是什么?
早有陈升过去递了帖子,不多时从角门里头出来一个穿着体面的管事,朝着林琰请了个安,笑道:“奴才周瑞,林大爷请跟我过来。”
说着,便引了人往里走。
黛玉坐在车里,虽是没有露面,心里着实有些感到对不住哥哥。眼瞅着,这次又是只开了角门。先前自己来的时候,还可说是一个小女孩儿,并不能走中门。可这次哥哥乃是林家的一家之主,况且身上还有功名,如何就也只能从角门出入?记得当初薛姨妈家里来,可是大开了中门,阖府都出来迎接的。
当下难过得低了头,心里先前有的一丝儿兴奋已经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