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拜别,云雁回便领着张山人那两个弟子往回走了。

其中一个说道:“叔,你们房中有谁陪酒呀?我们在外面,可是边吃酒边听了行首小唱。”

行首是对名妓的称呼,另一个弟子说:“你敢在叔面前胡说八道,小心回去师父拿牛粪糊了你的嘴。”

那人讪讪道:“我就是想聊聊……”

云雁回无语,跟一个小孩你聊什么名妓,要真告诉你,有两个漂亮的小姐姐要陪我玩儿傀儡人,还不把你们给乐疯了?

云雁回决心一定不能让他们知道房间里面发生了什么。

三人不久便走到大相国寺附近,沿着汴河往回走。

南来北往的货物都自汴河运送,此时,夜晚的河面上还有盏盏灯火。

云雁回忽而眼见一叶轻舟,从上游飘下来,船上好似空空荡荡,到了跟前时,被一艘停着的货船拦了一下船尾,整条船横斜过来,因水道窄小,一时卡住了。

小舟速度那么快,显然船上没什么货物,云雁回探头看了一下,却见船上似乎四仰八叉躺着一个人。

“咦,这上面是个人吗?”

张山人的两个弟子也探头去看,“好像是的……”

“喂,兄台,你在做什么?”

但是船上的人毫无回应。

云雁回到旁边的摊位借了盏灯笼来,打着灯一看,竟还是个“熟人”,他正拖赵允初打听中的郑凌躺在船上不省人事,额角还在流血,毫无回应原来并非睡着了,而是昏迷。

云雁回心中一惊,连忙说道:“此人我认识,能把他弄上来吗?”

既然小叔叔有要求,那两个弟子自然无不遵从,翻身跳下河,扶着船,把里面的半大少年拖出来,两人一人做底,另一人踩着他把郑凌托了上去。

云雁回抓着郑凌的手,把他拖到岸上来。

那两个弟子再各自爬了上来,一身湿淋淋的,“这小郎君看上去情况不妙,还是赶紧送大夫吧。”

“再劳驾了,把他抬到了然法师那里去。”云雁回心知郑凌与郑苹极可能有血缘关系,虽是个熊少年,但看到他这脸色苍白的样子,还是有些紧张。

那两人把郑凌抬了起来,叫云雁回带路,往了然那里送。

了然正在做晚课,忽听他弟子带了个伤患来,连忙放下木鱼走出来,“把人放在床上。”

了然一探郑凌的鼻息,又在他身上摸了摸,说道:“殴打至此,待我先止血。”

云雁回见了然没说什么不妙的话,松了口气,先找惠冲借了两件僧袍给下了水浑身湿淋淋的张山人弟子换上,再三答谢。

了然那边,一面给郑凌处理着伤势,一面目光打量着郑凌的脸,又去偷看云雁回的脸,发现云雁回没有丝毫忐忑的神情,难道根本没有多想过这少年的样貌?

云雁回却是在心里想,这郑凌整日里就知道惹事斗殴,怎么可能和我娘是一家人?真是奇了怪了。

而说到郑苹,因为云雁回慌慌张张带两个人抬了个伤者过来,路上被人瞧见,早去通知了郑苹,所以,未几时,郑苹也匆匆赶来了。

云雁回听到郑苹的声音,便跑了出去,“娘。”

“你没事吧?今日不是和张先生吃饭去了,怎抬着人回来。”因为之前云雁回被连累进斗殴,郑苹就总怕他牵扯进暴力事件。

“路上见人受伤,就做了个好人,把他抬了回来。”云雁回说道。

郑苹松了口气,“你是个好孩子。”

云雁回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实话,“娘,救回来的那个,恰好是前些日子打架连累我的衙内之一。就是我说,同我长得有些像的那个。”

他也不知道郑苹对郑凌到底会是个什么态度,还是说了出来让郑苹自己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