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这个计划奥托到底策划了多久, 从他战败后第一次派人去哥谭接近宋墨开始, 他就一直在改进罗森桥的演化方式,投入的崩坏能一次比一次庞大, 构建的数据一次比一次细腻, 最后他用最大限度的崩坏能创造出了最悄无声息的空间传送方式。
他失败了一次,就不允许再失败第二次。
……
周围是熟悉的瓷白宫墙, 墙上挂着一块金色浮雕, 上面刻着天命的标志。
宋墨再次睁眼的时候,奥托刚好完成了手上的动作。他把青年及腰的棕色长发绑成辫子, 垂到身前,动作温柔地给他整理着领口。
思维有一瞬间的混乱,但在看清眼前的情形以后, 宋墨很快就理解了为什么上一秒他还在跟布鲁斯韦恩挥手, 打算去吃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下一刻就会出现天命主教的寝宫里。
眼前就是一面镜子,他坐在奥托的椅子上, 棕色的辫子垂在右边肩膀,身上的主教服肃穆端庄。
这简直是跟二代小丑完全背道而驰的样子,看起来就像长大版的诺崇阿波卡利斯,面无表情的时候仿佛就是真正的天命信徒, 湛蓝的眼睛在白金色主教服的衬托下显得悲悯而虔诚。
“您如果有一天不当主教了。”宋墨垂下眼帘, 盯着他垂在肩膀上的棕色辫子, “有这门生发的手艺您起码不用担心被饿死。”
奥托笑了一声, 他两只手撑在青年的肩膀上, 弯下腰,那张年轻英俊的脸悬在他的头顶。
熟悉的丁香花的味道钻进鼻尖。
“你准备一下,然后我带你去参观叛军的行刑仪式。”
在他还是诺崇的时候,奥托就很喜欢带他去参观各种行刑仪式。有犯错的贵族,也有一直存在的反叛军。他知道奥托的目的是什么,他想在他脑子里巩固一个认知,就是他在天命里独裁的权利,那能支撑他轻易决定别人的生死,用来彰显他无上的统治。
青年抿紧嘴唇,没有说话。奥托显然也不指望他能回复什么,在说完这句话以后,带着脸上一直以来都挂着的笑容,转身走出了寝宫。
几乎是在那扇门重新合上的第一时间,宋墨在脑子里说了一句:“我被控制了几天,邦亚。”
意料之内,没有任何答复。
宋墨盯着镜子看了半秒后,伸手掀开了主教服宽大的袖子看向手臂上方。那里原本有一个被尖叫划出来的很深的伤口,变种人异于常人的伤口恢复速度让他在地球呆的那几天里伤口已经结痂愈合,但想要完全恢复起码还要一个星期。
现在手臂上光滑得连疤痕也没有。
青年慢慢皱起眉头。
他又迅速观察了一下四周,整个房间的东西都已经被搬空,除了几张空荡荡的桌子和一张大床,就只剩面前的镜子,别说什么能用来当武器的东西,就是连一个发卡也没有。
他不可能撕下墙上的天命标志跟谁搏斗,就算那个标志的尖端看起来十分锋利。
关闭的大门在这时再次被打开,端着不知道是午餐还是晚餐的奥托的贴身侍女从门外走进来,放好餐盘后就恭敬地等候在了旁边。
宋墨坐在原地,半晌后站起身来:“直接带我过去吧。”
侍女看了宋墨一眼,推开了寝宫的大门,在前面带路。
踏出寝宫的第一步,宋墨就察觉到了天命教廷跟以往的不同。他不知道那是不是因为奥托上一次进攻地球失败的原因,可即便是全军覆没受俘的也是女武神,按理来说那不会影响到天命教廷,因为在天命女武神始终只是一小部分,最大组成部分还是那些在教廷里往来的信徒。
但现在,整条走廊除了偶尔路过的几名信徒以外,只有他们两个人。
人太少了。而这还不是最不正常的。
整条走廊都泛着红光,落在浅色的大理石地砖上,看过去像颜色重到离谱的夕阳。宋墨不知道这是他被天命控制了这么多天的后遗症还是别的什么,一直到他经过第一扇窗户时往外看了一眼。
教廷外就是水晶桥,水晶桥下是一整片整个天宫星最完美的冰沼冻土,但现在,那些冰层因为已经完全裂开,露出里面深红色的血海,天宫星地核的强光穿过千米深海,连云层都泛着诡异的红。
“主教为了建造那个能带您过来的罗森桥,消耗掉了天宫地心大部分的崩坏能。”似乎是看出了青年的疑惑,奥托的贴身侍女主动解释道,“希望您能理解他的苦心。”
宋墨自动过滤了后面一句,重新看向窗外布满裂痕的冰沼冻土。那些大小不一的裂纹从看不到尽头的远方往里,一直裂到整片冻土最中心的天命,这让整个教廷看起来仿佛悬在刀尖,下一次震动来袭时,就会彻底沉入死海海底。
地核能量的极速消耗对于天宫星来说并不是好事,甚至可能让它重蹈氪星的覆辙。
墙上的浮雕是天命高层最初对抗黑死病获得成功后欢呼的场景,现在,原本充满希望的画面看起来似乎都弥漫着一股终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