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动作是僵止的,犹如定格在了这一刻。
对话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的声音是细如蚊呐的少女声以及男性教师的声音——
“三木同学,你的行为已经严重干扰到了其他同学的学习,能不能请你稍微收敛一点呢?”
“可是老师……明明是她们的错!”
“不许和老师顶嘴。肯定是你作风有问题,不然的话怎么大家都在针对你?三木同学,不是老师说,你也该好好反省下自己的所作所为才行啊。为什么其他的同学不欺负别人,只欺负你呢?”
而这一次对话之后,那些声音融合在一起,变成了少女痛苦的嚎啕大哭。
这一次晴明的结界布下得很及时,将那锐利的哭声挡在了结界外,但即便如此,从结界逐渐裂开的裂纹来看,如果没有布下结界的话,现在有事的就不是结界,而是他们的身体了。
“这可真是令我惊讶的颠倒是非黑白啊。”鬼灯摸了摸下巴,眉头皱了起来,嘴唇抿出了僵直的线条。
“这样也能算为人师表吗?真是恶心。”
晴明的眉头一直皱着,只是他忍不住拿出了折扇,扇了扇,让清风驱走缭绕在胸口和鼻尖的烦恶。
场景还在继续变换,办公室变成了一座破旧狭窄的公寓。
三木禾子被同学欺凌,老师没有任何作为和帮助,走投无路的少女只能求助于自己的家人了。
然而……
“你想要转学?禾子,你要知道那可是这个地区的重点学校!爸爸可是好不容易才凑齐学费把你送进去的!现在你说要转学?”
“就是啊禾子,虽然阿姨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但是家里的情况真的很严峻,而且阿姨还怀上了小宝宝,恐怕真的没有多余的钱支持你转学了……”
“同学欺负你?那他们怎么不欺负别人?一个巴掌可是拍不响的啊!”
“还有你不好好学习,画的这些是什么东西?!老师都和我说了,你上课不听讲,就埋头画这些东西,成绩怎么能好?看你这副样子,别人不欺负你才怪!”
来自父母的话语,让三木禾子茫然四顾,发现自己已经沉在了深深的黑暗中,没有谁可以救她。
鬼灯和晴明都不在说话了,他们看着三木禾子如浮萍般成为了整个班级欺凌的玩具,就连班级中平常最被看不起的家伙也可以朝她吐上几口唾沫。
她的课桌和鞋柜都被写满了侮辱性的话语,用来慰藉的画笔也被折成了好几段。
老师也好、家长也好,那些成年人知道她的处境,却没有一个人投下拯救她的蛛丝。
终于,三木禾子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她站在了教学楼上,看到了下面围着许许多多她认识和不认识的人。
谁来救救我。
三木禾子浑身冻得发红,呼呼的风吹起她被霸凌者们剪得乱七八糟的黑色短发——原本那一头漂亮柔顺的长发此刻却像是被狗啃过的杂草般参差不齐。
她看着脚下遥远的地面,感受到了一阵恍惚,想要从这样不见天日的生活中解脱和我还不想死谁来阻止我安慰我这两种想法纠结交织在一起。
三木禾子腿发软地蹲在了顶层的边缘上,身躯摇摇欲坠。
然而那些围观的人们拿出了手机,那些喀嚓喀嚓亮起闪光灯的镜头对准了三木禾子,还有那一声又一声不耐烦、饱含着恶意和猎奇的吆喝声:“跳啊!怎么还不跳!是不是故意博眼球啊?”
“行为艺术?真没意思,有胆量就跳下来啊。”
“做出这副模样是想威胁谁啊,真是搞笑。”
“她本可以不用死的。”晴明叹息了一声,他闭上眼睛,内心沉重。
原本该明媚灿烂的生命以这种情形消逝,未免也太可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