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以有些小矛盾——这在生活当中不可避免,我也希望我的孩子能拥有一点危机处理能力。但这些无足轻重的小麻烦,还远没有到需要兴师动众的地步。”雷狮神色淡淡,英俊的眉目不辨喜怒:“我们会有更好的解决途径,对吗?”
安迷修的脑袋抵在雷狮肩头,他看不到对方此刻的神情,也顾不上解读他语句里暗藏的锋机,只怔怔的出着神。成年人的肩背宽阔厚实,像世上最坚固不朽的堡垒,给以雏鸟们能抵御风寒的安全感。他就像无数渴望长大、渴望被认同的孩子般,憧憬着这样的坚不可摧、成熟牢靠,却又为它感到伤怀。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安迷修抽动了下鼻子,轻而快地嗅了几下,差点沉湎其中。
也许他该打起精神,安迷修想。就在不久前,雷狮已经替自己圆过场,他不能再掉链子。人家原本就是来救场的,不管初衷如何,他也必须打起精神,配合雷狮在摄像机前,将这出不怎么体面的戏唱完。
可如果就这样放逐自流呢?
雷狮还会像刚刚那般给予自己宽容吗?
男人托着他的后脑勺,隔绝了旁人探究的视线,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处在这个进退有据的位置,放任自己沉沦。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特别关照,而雷狮此次,也给他留足了余地。
或许正是因为雷狮的给予太过轻易,才能让他在收回时那么游刃有余。
安家夫妇的脸色委实有些难看,任谁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飞走,都难免失态。中年男人再精于世故,也调整了会儿表情,才堆起笑容挤出一句:“这是当然,雷总真知灼见。”嘴中恭维,心底却在骂娘。
今天的这顿鸿门宴注定要散场了,恐怕日后他这个吃一堑就会长一智的侄子,也不会再轻易入彀。这次之所以能成,打得就是出其不意牌。安迷修到底没出社会,想法还有些天真,再戒备也不会料到他们会直取黄龙。
这里是安家,他们经营多年的地方,制服个人轻而易举。等安迷修签下字,那就是米已成炊木已成舟,届时就算雷狮知道了,又能耐他们何?
拿捏个孩子,难道还要他们有多投鼠忌器不成?
一旁容貌美艳的妇人也露出得宜的笑容,红唇弯起好看的弧度:“不如我们坐下来慢慢谈,您难得来一趟,也好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
雷狮低头,看看怀中的安迷修。
此刻对方正一动不动,停在他的臂弯里。像只收起不甚丰满的翅膀,依附在长辈羽翼下的雏鸟,只乖巧沉默地低着头,露出头顶的发旋。
少年人未发育完全的身体略显瘦削,软韧的肌肉薄薄一层,贴合在脏器血管上,隐约可见骨骼的形状,环抱起来并未废去雷狮多少心力。
“不必。”雷狮抬起头,目光朝门外瞥了眼,似有去意。“就这么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