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蒙见他许久未曾言语,便抱拳道——
“大都督,末将愿往。可责凌公绩代蒙事。”
周瑜却缓缓摇了摇头。
“夷陵不得有失。我亲率兵与你同往。”说罢又摆了摆手,接着便以手覆面,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接着他便开口。语气决绝坚定。
“通知程公共往。拨一半兵。”
“一半?”吕蒙瞪大了眼睛,未加思索便问道——“程公那处……”
“无妨。”周瑜笑了笑,想起了赤壁之战前夕他去寻程普时,那人烧起的满面红霞。
“程公会应的。”
他在弄险。吕蒙心下清楚的很。虽然,周瑜的战术,向来无差。
见吕蒙不语,周瑜又补了一句。
“着凌公绩代都督职。告诉他,我信任他。”
信任。江东的军士中,没有什么,比他的信任更有效,更能激励人心。
吕蒙却依然迟疑。
“不如我与程公共去,都督留在此地罢。公绩……末将担心他守不住。”吕蒙面有为难之色,
但他的担忧其实却并非他所言之事。
他们在此屯兵月余,有好几夜路过周瑜行帐时,都听到帐内传出的咳嗽一声紧似一声。他知道,那人的病,绝非简简单单一句“无事”。
周瑜却看穿了他的真实想法。
“不可。”他举首望着吕蒙,说道——
“夷陵乃关隘重地,不能身临,我也不放心。更何况……”他复又笑了笑。
“兴霸那小子是个兵痞子,你们未必镇得住他。”
吕蒙也笑了。但他清楚,现在再多的笑,也遮不住面前人的苍白。
他能明明白白的看到,那人眼里的那团火已熄灭,而且,他变得很急,很急。凡遇战事,都恨不得亲历亲为才好,不给自己任何一丝喘息的机会。
孙策走后那五年,他便是这样。如今更是变本加厉。
“末将遵命。”
可他到了末了,也只能回了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