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每日都一遍遍的在写着通过驿馆而往南郡去的书信,却一日日的绝望。
不知那人是成心不回,还是战事胶着,脱不开身。
可他依然写。仿佛每次俱能收到他的回信一般。
他强迫自己这样想。
真是因果报应。他忆起那些年少飞扬的岁月,只要是与周瑜分隔两处,总是能收到那人频繁的信件,干净俊秀的小篆,密密麻麻,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叮嘱。
那时自己还嫌他婆妈,卖弄风雅。
自己是喜欢隶书的,总觉得写起来朴素大方,又省时省力。
五年后他死而复生归来,发现周瑜在书卷上做的眉批,都改成了汉隶。
曾经,他和周瑜在一起了近十年的时光。
信的开头,从“伯符将军如晤”变成了“伯符”,最后便是“无赖,浑球”一类的字眼儿。孙瑜想着,便在昏黄的油灯灯光下低低的笑了。
不回又怎样,我还***不信你一辈子都躲着我!
想到此处,孙瑜复又拿起笔,在上好的绢帛上写下了一行字。
“公瑾。一个破南郡,别拖了。我真的想你了。”
当然,他们都没想到,这一拖,竟真是一年。
不论是他们,抑或曹仁,都已经再也等不下去了。
当周瑜收到曹仁约定克期大战的战表时,他亦收到了孙瑜第三百封信。
他淡淡瞥了一眼那堆积如山的信函,却手握战表,看着程普与吕蒙。
他面上一派端方谨肃。
他说。
“点兵。”
高楼欲倾。
这是一场已经等待太久的酣战。两边的人都似杀红了眼。平阔大地上,只见万马奔腾的景象,只见沙场喋血。
周瑜冲杀在其间。刀锋进入人的身体,复拔出,便是一腔热血染红头上碧空。
他望着眼前城池,心中只想,那便是他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