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道是不好听,可那不是为了伐温之战吗?若不是夷陵老祖多次以一敌千、所向披靡,这仗怕是现在都没打完呢,咋地,才结束多久,就急着卸磨杀驴、把人打入邪魔外道了?”

此言一出,大庭广众之下无无人再出辩驳,说一千道一万,魏无羡是射日之征是杀敌主力的事实是抹不去的,而且,只要出手便是全军覆没、寸草不留,夷陵老祖的那些战场怕是如今血迹都还没退干净呢。若是在其他大家族的腹地,他们还能借个胆鼓吹一句,比他有功劳的人多了去了,可不止不是,这里,还是夷陵,夷陵老祖的‘夷陵’。

像是怕得罪乱葬岗漫山遍野的妖魔鬼怪一般,半晌后,有人小声地道:“说起来,夷陵老祖虽凶名在外,但似乎除了穷其道那几个金家督工之外,并未滥杀无辜过。”

还有人附和道:“何止没有滥杀无辜啊,仔细算算,自从出了个老祖,我们夷陵这块地儿,不止各种邪祟少了很多,就连平民百姓间相处都平和不少了,那些夷陵老祖掳人炼尸、抓人练邪功的事,到底是谁传的啊?”

那人像是得了什么有力证据一般,接着指点江山道:“而且,自蓝、江两家联姻消息一传出,不到半日,清河聂氏的宗主就派亲信送了贺礼至姑苏,那可是性烈如火、刚正不阿的赤锋尊,若魏无羡当真邪魔外道、十恶不赦,第一个要举刀砍人的就是他了,还能送贺礼去?”

比起夷陵老祖能止小儿夜啼的凶名,赤锋尊聂明玦亦素有威名,且仰慕崇拜赤锋尊的修士比比皆是,没有人敢在他人面前质疑这位聂家宗主的铁面无私。既然赤锋尊都赞同如此荒唐的联姻,里面是真有什么隐情不成?

魏无羡与蓝忘机对视一眼,轻笑不语,谁能想到,有一天赤锋尊的大名竟能成了夷陵老祖的挡箭牌了?也许,老聂家的那点事,他应该更上心些才是。

这时,又有人道:“这样看来,四大家族之中,只有兰陵金氏尚未表态了,那位金宗主,与清河聂宗主、姑苏蓝宗主、云梦江宗主都不和吗?”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谁让夷陵老祖在穷奇道纵尸杀了金家的那些督工,还是为了那些温狗!”

先前那位夷陵的本地修士却是摇摇头,道:“那些逃到乱葬岗的温氏在下亦有耳闻,都是些医修罢了,除了姓温之外,我从未听过他们有过什么欺霸之事,甚至行医赠药也是常有的,毕竟,在夷陵老祖之前,那温情便是夷陵这边的寮主了,也因此,即便是在最血雨腥风之时,我们夷陵也是难得的太平之地了。诸位,在下所言并不是胡言乱语,你们可以随便去夷陵之下哪个小镇、哪处村落询证,若能证明半句掺假,在下当众磕头谢罪!”

“且金家近日,也不知怎么的,敛芳尊去了清河像是一去不返,秦宗主颇有怨言,可金家那对嫡父子却隐隐有对立之势,当真内忧外患……”

……

后面的话,不用在听下去了。魏无羡一口饮尽剩下的那点酒,确认蓝忘机与阿苑都用好后,便一起下了楼,在经过那些高谈阔论之人桌边时,接着宽大的袖摆动作隐秘地扔了个捏成团的符纸到其中一人身上,然后在众人目光之中施施然走出了酒楼。

那些人还在放言高论的人见楼上走出这位一身黑衣的人物,瞬间像见了鬼一般鸦雀无声,待两大一小的身影远去许久,众人才敢又窃窃私语起来。

虽然也是一黑一白,但黑的那个腰间没带笛子,白的那位也无云纹抹额,加上还带了一位三岁幼儿,应当不是他们谈论的那两人吧……?

……

魏无羡一行并未走远,牵过小苹果后,带着蓝忘机拐入下一个街口一个隐蔽的巷子里,便说要等一人。蓝忘机也不问,边照顾着阿苑边与他谈些别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