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事情就是这么顺理成章又理所当然,蓝忘机的伤本身就是因他所起,魏无羡总觉得自己就是仗着对方喜欢自己,所以才被扛下了诸多的危险。
可灵力这事总是横在他心里的一个梗,他想找机会跟蓝忘机说这事,但是又找不到由头来说。毕竟金丹就是仙门修仙的存在本源,如若他真的答应跟蓝忘机在一起了,等到百年……或者几十年之后,又如何自处。
他无法运用灵力,也经历了太多蓝忘机不知道的事情,他总觉得提太多没有意思,但是又觉得心里慌得很。
这种慌乱到抓不住任何东西的感觉从他归来之时便一直萦绕在脑内,如同怨鬼索命一样将他勒得喘不过气,但还是下意识地去找东西去排解,在战场上杀红了眼的时候偶尔会控制不住情绪。魏无羡本身就看得比较开,能快活得一时是一时,金丹没了没什么大不了,即使会痛会想起这些事情,但总是要着重于眼下。
可即使他再随心所欲,也不敢随意去给人许下承诺。
尤其这个人是蓝忘机。
如若是以前未被剖金丹,也未浸染煞气的自己,他大可随心所欲地将自己套犁栓缰,完完整整地交到蓝忘机的手里。可现在这副自己都摸不清到底是什么状态的样子,他总觉得下一秒梦醒之后就什么都没了。更别谈可以保证不会像上次一样失控伤到对方。
所以这几日,他每晚都来蓝忘机的船上,嘴上说是照顾他,其实心里想的就是再靠近一点。那种被人珍视的感觉如同罂粟一样会让人上瘾,一旦沾上便欲罢不能。
魏无羡嚷着“好冷让我抱抱”,大抵是因为清醒状态下都赤裸相见过了,更是没觉得有什么好害臊的,只肌肤相贴着,闷着头一个劲地往人怀里钻。
他知道蓝忘机总是会抱住他的。
20
就在接近四月,快要入春的天气里,船在海上行了六天,终于到了岸。
“哗,好大的阵仗。”魏无羡一手遮在额处,从船上下来的时候,入眼便是满街的花团锦簇。
腊梅本身就在冬末春初开放,高高低低地错过沿街民居的屋檐,如同垂在枝头的黄杏,穿插入街旁的玉兰枝,不同于平日常见的白玉兰,更是有二乔玉兰和红玉兰,色泽雅致地嵌在枝头。
沿街走两步便可寻着一花铺,即便有不做花卉生意的,也会在迎着门口的桌边放两只高颈瓷瓶,杏花桃花和海棠花交相辉映,仿若从旁经过都会沾一身馥郁的花香。
风一吹,更是满街芬芳,枝头的花瓣簌簌轻颤着,落得人衣袖坠满细碎的花瓣。
“好美啊。”江厌离被魏无羡扶下船,大抵是因为一同在黑色沉沉的海上漂了数日,每天闻着腥臭的海风,现在入了港,登时被明亮艳丽的色泽点得眼睛一亮,深觉连风都温柔了许多。
“琅邪眼下正处花季,过些时日开的花多了起来,江姑娘偶有闲暇,也可以去观一观当地的花朝节呢。”一旁的女修士笑道。
江厌离嘴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深觉心情都好了许多。
可惜这抹笑在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时,霎时僵在了脸上。
魏无羡见着眼前来人,也是皮笑肉不笑了一下,“没想到,我们面子这么大,连金子轩金公子都亲自来接了。”最后几字落得咬字极重。
“金家向来注重礼仪,何况诸位本身就是前来支援的,于情于理都应来接。”金子轩懒得理他的阴阳怪气,漫不经心地一拱手。
他的视线落到了一旁的江厌离身上,思及之前那桩乱七八糟的娃娃亲,眉心微微皱起,冷声道:“倒是没想到……你们这么把战场当儿戏,连手无缚鸡之力的亲眷都一同带来。”
江厌离原先因人手紧缺,一同前来帮忙,虽是心里想到过金子轩在这里,却也并不全是为了他而来,反而是想要给两个弟弟添点力多一些。
但没想到一来便被金子轩左一个“儿戏”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呛得心里一落,下意识地低着头扭起了手心里的帕子,不知该如何应对。
魏无羡一见这金孔雀耀武扬威的样就火大,见江厌离委委屈屈的模样更是心头火冒三丈,他脚步往前一踏,挡在了江厌离的前面,“你放什么——”
他话音还未落,雪白修长的身影遮住了他的视线,不由得一愣。
“金公子。”蓝忘机微侧身形,挡在他身前。
金子轩神情一凝,原本就要跟魏无羡再次唇枪舌剑的火气也暂时压下,见蓝忘机忽然出声,那必定是有正事要议,“含光君,何事?”
魏无羡话被堵了半截,扒着蓝忘机的肩,想要将他往一旁侧过去些,撸着袖子道:“蓝湛你先别说话,让我骂完他!”
“琅邪人手不足,亲眷随行前来支援。”
蓝忘机目光落在了金子轩的脸上,淡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