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不妨猜一猜,秦国之中,这样的县,有多少?”
想必是不多的。
荀况有些意动。
“在疆域、人数相当的情况下,一者政令处处受阻、政策不能统一、命令无法传达、上下无法一心;一者处处通畅无阻、政策上下齐同、命令无所阻滞、上下齐心协力。”
“这便是,强国与弱国的分别了。”
荀况若有所思:“是以,国强,则需要……”
则需要,打击像春申君这样的“例外”。
又或者,是春申君这样的例外成为这个国家的意志。
无论如何,一个国家,不能有两个中心。
“需要在坚持其核心政策的条件下,尽可能的减少对核心政策有阻碍的力量。”鞠子洲阴恻恻地说着。
荀况凝眸看着鞠子洲。
这句话杀气很重。
“鞠先生的意思是?”
“拿我们所说过的扩大税制来举例吧。”鞠子洲随口说道:“荀夫子知道楚国主要的纳税群体是谁人吗?”
“知道名义上应该纳税而实际上却没有真正承担税务的人都有哪些吗?”
“知道扩大税制之后,身上负担减轻的人是哪一部分,而身上承担了更重负担的人是哪一部分吗?”
“知道扩大税制会造成谁人得利,谁人失利吗?”
一个时辰半之前,荀况是不知道的。
而现在,他知道。
鞠子洲看着荀况:“那么,如果将国中之地尽数化为郡县作为国家基本政策,那么扩大税制将是必行之事;一旦如此,荀夫子,这便是一个国家的中心政策了。”
“而与之相悖的力量,便都是需要被剪除的。”
“之后国家若想真正推行政策,都要以中心政策为主,其他为辅助。”
“那么政策能否真正施行,国家是否稳定,关键就在于是否能够尽量减少对中心政策的阻碍了。”
也就是,尽可能杀掉那些阻碍新税制施行的人。
“这些阻碍如果太过强大,那么中心政策便无法施行,最坏的结果,就是人亡政熄。”
“如此一来,国中之地,皆为郡县的构想,便就破灭。”
“放在天下,也是如此。”
鞠子洲恶劣笑着:“荀夫子,你觉得,是这样吗?”
荀况的手无力松开。
他眉头深锁。
这是他几乎没有接触过的领域。
正常情况下,荀况心目中的政治是温和的,是以“理”和“名”为重心的。
名正者,言顺。
理直者,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