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
进门后,磊哥第一时间,就在桌上拍下二百块钱!
对!就是用钱砸!
“这位大哥(大姐),我明说吧,这次的事情其实是这样的:陈建设其实是有海外亲戚的,现在海外的亲戚回国来探亲。
嗯,寻根,寻根你们能理解吧?
就是落叶归根,认祖归宗。
不过现在只找到厂子这里,所以还得向您打听一下陈建设的事儿。
……啊,没关系,您不知道他现在在那儿啊?
没关系没关系!
您就当和我闲聊了!
您就说说当年陈建设在厂子里的事儿。
对,随便说,想到什么说什么,没准聊着聊着,就能有点线索呢。
至于这点钱,就当是请您陪着聊天,买点茶叶润润嗓子的茶钱了。
您别介意啊……
害!我就是帮人跑腿办事儿的,我可不是海外亲戚。
陈建设那门海外亲戚啊,贼有钱!
资本主义世界大老板,懂吧?
您就随便说,随便聊就行。
对对对……”
·
于是,磊哥这个本地人,一口土生土长的金陵话,加上又一肚子社会经验,能说会道的,还有茶钱开路……
几家跑完,还真就让磊哥打听到不少事儿!
·
据说,陈建设当年在厂子里的时候,也算是有点名气的。
陈建设十七岁进入工厂,顶替的是他父亲也就是陈诺的爷爷的岗位。老头子那年刚好去世了。
陈建设这人,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为人据说特别能说会道。
在厂子里刚进去的时候,只是在车间里当工人。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混到去做后勤了。
那个年代,做后勤其实是一个非常吃香的地方。
工作清闲,还经手着厂子里分发各种福利。
然而陈建设还是有点本事的,并不满足这个清闲又舒服的工作。
因为在后勤部门,常常和厂子里的领导打交道,陈建设年轻,脑子灵活,又特别能说会道的。
很快就得到了一个厂里的领导的赏识。
然后,就被分去了厂里的运输队当司机。
年轻的陈建设不会开车,没关系啊。
那个年代,司机都是工厂里出证明,送去驾校委托培训学习的。
属于公款培养。
而且,在八十年代,当司机可是一个非常吃香的工种!
又舒服,待遇又好,又风光!
更重要的是,厂子里的车,平时不用的时候,可以用来给自家跑跑事儿。
只要关系好,打个招呼,厂子里对这种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陈建设那个时候,年纪轻轻,长的又好看。
一张嘴巴能说会道,而且又是在厂子里当司机。
属于颜值又高,情商又高,而且经济条件又不错。
于是,非常招小姑娘们的喜欢。
年轻的时候,在厂子里也是一号风云人物。
他当时开的是小车,给厂子里的领导服务,隔三岔五,还能有点小小的好处。
后来就不行了。
欣赏陈建设的那位领导后来调走了,陈建设本来开的是小车。
小车司机多舒服啊。
可那位领导调走后,新来的领导有自己人,就把陈建设给顶替了。
陈建设被安排去开运输货车了。
开运输车就辛苦多了,还要跑长途。
这一下陈建设不干了。
在老职工们的描述里,陈建设这人心眼活泛,能说会道,长的也好看,特别容易讨人喜欢。
但就有一条:这人做事不那么稳当。
吃不得苦,而且眼高手低,心气很高,但是却又做事儿没啥恒心。
一个老职工的原话是:他啊,就靠他那张脸和那张嘴!别的都不行!
1988年的时候,陈建设在厂子里当运输车司机,干的就很不痛快。
那个时候他已经结婚几年了,孩子(陈诺)也有了,五岁了。
老婆欧秀华很漂亮,而且还是个内秀女子,做会计的。
但陈建设对这样的生活却是很不满足。
而且当运输司机,走南闯北的,眼界也开阔。
眼馋社会上的很多“下海发大财”的故事,加上陈建设原本心气就高。
终于,在1988年,陈建设离职下岗!
听说当时因为人事关系办不下来,不让他留职停薪。
陈建设脑子一热,直接辞职了!
1988年,在很多人看来,国营大厂的职工还是铁饭碗的年纪,他居然直接辞职了。
这个举动,当时在厂子里也是引起了一定的话题。
辞职后,听说陈建设就直接离开金陵,南下去了。
据说是之前跑长途运输车队的时候,在南边认识了什么朋友,过去广州和人家合伙做生意去了。
但是,事情打听到这里,却又有些含糊不清的。
因为有两家人的说法不太统一,互相矛盾。
一家人说,1988年陈建设辞职,就去广州了。
另外一家人说,陈建设辞职后,先是在金陵待了一段时间,听说是去夜市摆地摊了,但是干了没几个月就不干了。
摆夜市起早贪黑,虽然能赚到钱,但是陈建设吃不了那个苦。
而且总喜欢和社会上认识的朋友一起出去玩,喝酒打牌跳舞什么的。
结果夜市那个地摊虽然赚钱,却愣是给他干黄了。
·
磊哥和鹿细细等人一合计,还是采信了第二家的说法。
因为第二家提供了一个新的线索,说出了一个陈建设曾经的好朋友的信息。
那个人,可能有陈建设的联系方式。
·
几个小时后,在金陵城城北一所中学附近的文具店里。
磊哥找上了店主——那个陈建设曾经的好朋友。
·
“陈建设啊?你打听他干么四啊?”
老板是个中年人,说着一口老金陵话,一张油汪汪的脸,头发有点少,叼着烟坐在柜台后,语气明显不太热情。
磊哥对付这种人有经验,直接拿出一包没拆过的中花钱,散给老板一根,剩下的也都塞到了老板手里。
“他家有外地亲戚找来唠,现在找不到人哎。我好不容易打听到你这块。
朋友,帮帮忙赖。”
老板笑眯眯的收起了中华烟,却依然审视看磊哥一眼:“你不是要债滴啵?”
“不是哎!碍摆不是!真滴是找亲戚,哎哟我都愁死的了。”
说着,磊哥又摸出了一包中华烟:“盆友,帮帮忙,我就是个跑腿滴,拿人家亲戚的辛苦跑腿费的,找不到人,我这两天都白跑了哎。”
老板这才真的笑了:“你就算是要债滴也么的关系,这个吊人,老子早就想有人治治他了。”
磊哥眼睛一亮:“盆友,你讲!”
·
“那年他不是在三牌楼摆地摊嘛,我那个时候也从厂里出来,他就天天跟我吹,各种吹,说摆地摊赚钱。
老子脑子一热就信他了。
我东借西借,凑了五百块钱出来,跟他合伙。
结果这个吊人,地摊摆了不到一个月,人就么的了!
滚你妈老子找了他多少天,他家门槛都被我踩掉的了!
但是人就么的了!说是去外地做生意去了。
家里就一个老婆一个小孩,我又没得办法,我也不能抢一个女人和小孩的钱啊。
毕竟以前也是朋友哎。
后来过了几个月,我听说他回来了,我就在他家附近等,把这个吊人堵到了。
那天也没打他,就要他还钱。
吊人怂滴一比,各种求饶。
然后跟我说他在南边开饭店,但回来没带钱,说是等他回去饭店了,给我邮过来。
我当时其实是不信的。
但么的办法哎。
他身上么得钱,我又不能卸他一条胳膊一条腿的。
他跟我说他饭店在广州那块拿快,我也么的办法……
就放他回去了。
结果这个吊人第二天就跑的了。
我后来真来火唠!
一打听,什么在南边开饭店,鬼扯哦!
就是在广州一个小饭馆里后厨打工,炒河粉呢!
我跟你讲,那五百块钱,他到现在都么的还清!
还是他老婆,后来分好几次还了我三百多。
我看人家一个女人带个孩子可怜,算莱……”
磊哥适当的捧了一句:“老板胎气!”
店主摆摆手,手里的那根中华烟抽到了烟屁股,才有些不舍的掐灭。
“我就知道那个饭店的地址,但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还在不在。而且……
我跟你讲,我后来听说,他借钱的人好像不止我一个。
还跟别人借过钱,不少人都找过他,但都找不到了。
滚你妈这个吊人,就坑熟人!
借钱的都是老朋友,我和他是小学同学,才信他鬼话。
还有的债主,是他以前的同事啊什么的。
陈建设这个人,嘴巴很讲,但是做人真不行。
有本事他去社会上借高利贷哎!不还钱,人家带他手都能剁掉!
我们这些老盆友,老同学都是本分人,也拿他么的办法。”
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得到了一个地址,也算是有了一点突破。
磊哥拿着地址出来后,交给了鹿细细。
“我觉得,陈诺的父亲应该不在金陵。
金陵这边打听到认识他的人,都说他后来去了南边,好像就一直没在金陵生活过。
而且后来他不是也很陈诺的母亲离婚了嘛,可能就没再回金陵生活了。
要找这人,恐怕得去趟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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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没想过找警察……
但这是2001年!
政府部门,办公电脑都没普及呢!更别说联网了!
更还远远没有达到后世的资料数据化归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