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浩然冷冷地看着他,忽然低低长笑,笑出声,笑得嘲弄也悲怆。
笑完了,他似万念俱灰一般,平平地看着沐君侯,眼角还挂着笑出的泪水:“啊,那你就去告吧。然后,别人想让你查出什么,你就只能查出什么。你怎么就不明白,不但我在局里,现在连你也是。查得越多,离洪水滔天,一切尽毁就越快。你以为洛阳那位什么也不知道吗?你以为,十年前书堂为何会同意我假扮老师?为何独立于庙堂之外的书堂,朝廷竟也会容下?为何唯独我在为朝廷做事?”
沐君侯喉咙干涩:“是你,还是淼千水,被抓住了把柄要挟?”
他一直以为,这是微生浩然和他老师长袖善舞,与朝廷做出的互相让步,互利互惠。
微生浩然目光晦暗冷淡,盘腿坐在草垫上:“看来你也不算太蠢。”
沐君侯缓慢眨了眨眼,艰难地说:“你杀淼千水与此事有关?”
“无关。”微生浩然神情从容也倦怠,“我杀老师,是我对不起老师。只求一切,都能以我的死终结。但是,我现在才发现,或许从一开始,我就已经在别人的局里。来不及了。”
“什么意思?”
微生浩然睁开眼,斜睨着他:“你觉得,如果我要做一件事,会留下那么明显的破绽等人去找,连你这样二十年不用一次的脑子,都能一天之内就顺利查出来吗?”
沐君侯睁大眼睛:“……”
微生浩然慢慢弯了狐狸眼,嘲弄幽冷:“啊,对,就是你想的那样,你被人骗了。不过不用沮丧,因为这次,我也被骗了。抹消的证据全都重新一一再现,无论是脚印,还是沾着茶汤的衣服,对方从一开始就看着我的一举一动呢。我现在怀疑,连我杀人,都是他们算计在内的一环。在书堂的眼皮之下,不被发现做到这一切,你猜谁有这个本事呢?”
沐君侯咬紧牙关,一言不发离去。
这样神鬼莫测的本事还能有谁?
提醒他去书院找素心,去一步步复原案件,什么都不信,什么都不看的人是谁?
雨过天晴,日中的太阳晃得空气潮湿闷热,馥郁沁人的桂花开得愈发肆意。
西湖别院却人去楼空。
“这里的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