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浩然闭上眼睛,微笑着:“他是书堂背后,真正的创建者。二十年前,我小的时候,曾经隔着屏风见过他一次。”
……
屏风后的剪影,缥缈暖融,像薄薄的云纱。
那遥远玄妙的声音说:“这个孩子有一双琉璃目,太过清透的眼睛,受不得一点尘埃,洞察人心,也易为人心所伤。”
“请先生看护这个孩子。在下罪孽之身,已决定终生不娶,无子无妻无薄产,书堂和这个孩子,便是我的一切。”
那清冽疏离的声音预言一般:“这个孩子将来会见证你的终结。罪责或许可以被消弭,恶业诞生的劫却不会消失,只会随着时间越来越重。”
“在下没有面目见先生,只求他日万劫加身之时,先生能拉这孩子和书堂一把。”
那人的声音清冷从容,无欲无求:“我不插手红尘之事。但你若自此之后,不做一件恶事,到时候我会为书堂找一个新的主人。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他站在屏风外面去看,稚嫩的嗓音问:“我叫微生浩然,你是谁?老师做错了事,为什么你不像其他人一样骂他,还要帮我们?”
那人薄暖的声音叹息一样:“因为他做了一件恶事,却不想永远做个恶人。善恶虽不能抵消,但多一些善意总是好的。那么,微生浩然,二十年后再会。”
他大着胆子探头去看屏风之后,却只看到明月辉光映在屏风之上。
……
顾矜霄听到一阵棋子摧枯拉朽挥落的声音,抬头看去,是鹤酒卿正在左右手对弈。
“怎么了?”
鹤酒卿云纱蒙眼的脸上,神情恬然,声音春酒一般清洌,透着一丝薄暖:“棋局胶着,无法后继。忽然有些兴致缺缺,一时出神,不防被只松鼠打翻了棋盘。吵到你了吗?”
那只毛茸茸的松鼠,毛发金灿灿的,被棋子的声音惊吓,立刻把头埋到鹤酒卿的臂弯,用蓬松的尾巴遮着自己的脸。仿佛是以为,这白衣人是一棵树。
没有等来危机,那松鼠便试探着抬起小脑袋,灵活的扒拉着衣服,蹭蹭蹭爬到鹤酒卿的肩上。直到被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捧住,放到地面上。它呆滞片刻,回神后立刻飞奔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