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修长的指骨, 却不知怎的, 反而给人一种凉薄危险的感觉, 和它的主人一样不可捉摸。
那只羸弱又不可捉摸的手, 此刻正百无聊赖支着侧脸。另一只手拿着一枝带着露水的粉色夹竹桃,漫不经心又似沉迷地轻嗅着。
周围的布置是西域贵族向来喜好的金碧辉煌,放眼看去, 满目的珠宝真翠挂饰,黄金美玉不惜用来铺地。
但这端坐高位, 华贵奢靡如孔雀的男人,却无疑是屋子里最昂贵的所在。
他半阖的狭长潋滟的眼眸, 近似有气无力的声音,完全叫人体会到,此刻的他有多么无聊无趣, 那清冷从容的嗓音, 却不能错觉成温雅寡欲。
恰恰相反,这是会让人打从骨子里生出忌惮畏惧,权利和野心滋养的轻慢肆意和危险。
闽王就是用这样的语气, 仿佛随意地问:“听说, 你前两天, 私下捉住了一个美人?”
座下,是一个遮掩得严严实实的男人,灰白色的斗篷披风将他整个人罩在里面,脸上罩着一整块白玉面具。
闻言,那面具下的人刻意压低了声音,不徐不疾,毫无感情地回道:“这个听说,是听风阁,还是白薇的枕头风?”
忽然一阵极轻的笑声,闽王似是被逗乐了,但即便如此,他脸上笑容的幅度也不大。
指尖轻慢又随意地抹去笑出来的一滴泪,雍容幽凉的声音说:“这么关心本王的床榻之事,怎么本王来了,也不引荐一下,这位让冷洛的神机门差点整个折进去的,倾城美人?”
戴面具的人纹丝不动,如同玉门关巍峨的城池,半步不退。即便看不到他的脸,也能感觉到那种冰冷的凝视。
然而,说话的人却也不甚用心:“本王一直很好奇,再美的面容又能美到什么地步?”
他眸光温柔缱绻,专心致志地把玩着粉色夹竹桃,让人怀疑他面容隐隐的羸弱,到底是因为轻微积聚的毒素所致,还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个病态的疯子。
“怎么?舍不得,怕本王夺你所爱?”
灰袍并无反应,片刻后,面具人款款施了一礼,刻意压低的嗓音,低沉喑哑:“心之所系,自然患得患失。不过,最重要的是,抓住一位方士并不简单,贸然打开封禁,稍有不慎……”他顿了顿,“……毕竟,顾莫问应该已经来了玉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