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清楚地认知到,她或许已明白得太晚了。
她以为的自由,或许是更大的束缚。
沈璧君从来不笨,相反她很聪明,但她对于江湖仍然认知得浅显,也从不喜欢江湖,倘若她喜欢,以前练功的时候也不会偷懒,就算是相当不错的轻功,也是祖母拿着藤条一下一下追着练出来的。
神针沈家庄,本是以神针成名的,可她实在不爱习武,祖母怕她以后遇险,这才督促她练好轻功,每每想到此,她都能哭上一段。
沈璧君手段稚嫩,甚至称得上慈悲心肠,倘若不是沈家旧识和无垢山庄的面子撑着,沈家庄能不能立起来都是个问题。
不过好在这段时间沈璧君的名声足够好,沈家庄重建之后,算是摇摇晃晃地立起来了。
但就算是沈璧君都明白,靠别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人心难测,逍遥侯一事,她到底也不是什么成长都没有。
世人是健忘的,江湖也不是开慈善堂的,沈家庄……也不是完全对家。
没有了沈老太君的镇压,沈璧君第一次直面了江湖的冷酷,有人提着刀带着棺材上门,直言不惧他无垢山庄也要替父辈报仇,所谓的父辈也不过是江洋大盗之流,但来人是个狠人,就是冲着搏命来的。
以命相搏,就是再好的人脉也没用了。
沈璧君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她的神针、她的武功……她心乱如麻,等到她站在沈家庄的牌匾下,脑子是一片空白的。
她甚至想让沈家庄退隐江湖了。
萧十一郎出现了,就像一个英雄一样,他的名声本就亦正亦邪,他的割鹿刀,也非常快,这世上能敌得过割鹿刀的江湖人,本就没有几个。
沈璧君心里的压抑的情感,一下子就喷涌了出来。
她觉得自己又有了勇气,她不是一个人,总归还有人愿意为她出头,仅仅是为了她这个人,她开心极了。
但她很快就明白,萧十一郎不可能永远陪在她身边。
“你,一定要走吗?”
萧十一郎点了点头:“四娘在关外出了点事,她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比亲人还要亲,我一定要去的。”
她比我还要重要吗?
沈璧君想要问的,但她最终还是住了口,因为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她知道萧十一郎一定会走。
萧十一郎走了。
而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萧十一郎是个非常讲义气的人,他也喜欢四海为家,按部就班过日子的人里,从来都不包括萧十一郎。
沈璧君难过极了,她难过很多东西,却又说不出来,她哭了整整一夜,第二日眼睛都肿了,却还是要起来打理庄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