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侯爷点头,又皱了皱眉。儿子从薛家避了过来,可自家也不清净。
纪真说:“在崇文馆建起来之前白天我都待在六元府,纪暄和曜堂哥功课上有什么问题可以过去那边找我。至于春闱,纪暄基础扎实,文笔上略差一些,大概在三甲和二甲之间。”
纪侯爷十分纠结:“暄哥儿的性子不适合为官,我想让他入翰林院。以他的水平,考庶吉士可有把握?”
纪真略一沉吟:“下一科肯定有。”
纪侯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念着村学还能考中六元的天底下也就这一个了!这么一想,心里又抓挠起来了。
纪真想了想,说:“考不中的话就来崇文馆吧,到时我准备招考一批校书郎和学士助理,总有他能干的活儿。书山书海里腌二三十年,到时纪家就能出一个大儒了。”
纪侯爷连连点头。以纪暄的性子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确实要放心的多,况且崇文馆里有纪真护着,总不至于被人算计。
纪真低头,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做学问确实是最适合纪暄的路,可这样的安排到底也脱不了他的私心。纪暄性子太直,政治敏感性太差,说句不好听的,全身上下都是破绽。若有人想做些什么,到时他铁定是最好下手的一个。纪侯嫡子,身份也够,攀扯纪家太容易了。攀扯了纪家,下一个就是他和薛家了。
第115章
走前,纪真去内院请辞,一进老夫人的屋子就先皱了皱眉。秋红早就来传过话,不相干的女眷该早就避开才是,可现在除了纪家几个当家太太外炕上还坐着两个上了年纪的妇人,碧纱橱里也还避着几个人。
两个妇人,一个是老太太的娘家堂房弟媳,一个是娘家表妹,特意从南方老家赶过来给老太太祝寿的。
听完介绍,纪真挑了挑眉。远亲,应该早就到了,只是早前并未安排在府中住下,甚至侯爷爹都没跟他提过有这么两个需要注意的亲戚。
当即,纪真笑笑,冲两人拱手一礼,又朝屋内众人团一个礼,话也不多说,直接借口公事告辞走人。
纪老夫人脸色十分难看。
郑氏眼都不眨地盯着儿子,儿子走后略坐了坐就起了身,也不顾婆婆脸色,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告辞回了自己院子。
二太太只当什么都没看见,只坐在自己位子上低头喝茶,心里讽刺一笑。老太太想要在娘家人面前卖弄体面,阖府上下几十口子哪个不是老老实实看她脸色,偏要去啃那块最硬的骨头。那孩子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大伯尚且不肯在他面前仗着父亲身份压人,你又哪儿来那么大脸面在人面前拿大!要好处拉拔娘家人?姓纪的都不敢开口呢!
回到晋阳侯府,水砚堂没人,纪真直接去缀锦院找人。
薛家父子三个正头碰头挤在一起做薛灿的作业。
薛灿左手拉他爹,右手拉他哥,面前放着老样子的作业纸。
他爹:“……”
他哥:“……”
纪真一进门就被那父子三个盯住了。
薛灿眼巴巴看着他二嫂,十分羞愧:“灿,灿不会做。”
纪真接过两张作业纸,看过,看一眼薛侯爷,再看一眼薛老侯爷,在薛灿脸上摸摸,说:“那就先这样吧,你还小,不急,反正都已经达到你哥的水平了。”
和十一岁弟弟一个水平的薛侯爷:“……”不想说话了今天。
被儿媳妇体贴地略过不提但实际上和十一岁小儿砸一个水平的薛老侯爷:“……”今天的屋顶真好看。
薛老侯爷欣赏完屋顶,决定不耻下问。
身为一个才打了胜仗回家的曾经也杀过许多战俘的武将,他更关心第二个问题。
白起为什么必须死。
纪真放开精神力扫了一下,确定附近再无外人,说:“阿灿写的已经很明白,只是有些东西没说到点子上,我补充几句。”
这一补充,就补充到了天黑。
经济,利益,时局,民心,军心,外交,君,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