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神色怪异地望了望雷霆,又看了眼手里的钞票,忙不迭高声唱念:“先生大善人,先生活菩萨,祝先生出——入——平——安——”
雷霆在乞丐夸张的称许祝福声中上车离去。而“出入平安”这四个长长的音节,则钻进微型话筒,透过城市上空无形的电波,传入了严阵以待的某只耳朵。
河臣港东侧浅滩,三辆小型货车整装待命。雷霆坐在自己车里, 边抽烟边询问各个地点的状况。
“唐尼,山上如何?”
“很安静,车子很少,偶尔几辆都是路过的。”
“胜中,公路那边怎样?”
“报告老大,目前非常畅通,没有异常。”
少顷,刀师爷发来了最新的交通信息,提醒他在选定的回程路线之中,有哪几个地段发生事故,正在阻塞,又哪几个路口警察设置了关卡,突击检查。雷霆低头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下令道:“都打起精神,海豚就要返航了。”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唐尼改用夜视望远镜观察着浅滩周围的动静。老婆发来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他将手机藏在衣服内侧,简单回复了几句。动作之间,望远镜不自觉向下一带,忽然一个人影出现在视野里。
那是浅滩斜后方几百米处,一片隐秘的树丛后头,是雷霆等人的视觉盲区。那个身影走路小心翼翼,似乎怕被发现,猫腰来到几步之外杂草间,开始解手。透过远红外线,无法看清来人样貌,自然也确定不了身份。唐尼心中疑惑,若是自己人,小便何苦跑出这么远?而且走来的长长一路自己都没发现,竟好似早就隐藏在树丛后一般……
他冷静地捡起颗小石子,瞄准了,向那人身后几米的地方丢去。石子跌落草间,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那人突然转身,警觉地持枪而立,瞄了半天并未发现危险,这才缓缓收起了手枪。
凭直觉,唐尼知道那不是堂口的人,因为他无论是转身的速度,持枪的手法,还是瞄准的姿势,都太过专业了。
就在这时,耳机里传出小胡子的紧急报告:“老大,有几辆车子向河臣港方向转了进去,吊车打头,后面几辆七人座,会不会有问题?”
不待雷霆做出反应,唐尼缩进暗处低声道:“雷先生,附近有埋伏,可能是条子!”
雷霆迅速追问:“什么方位?多少人手?”
小胡子的声音有些焦急:“老大,刚刚又过去几辆,很可能是一伙的!”
“雷先生,”唐尼冷静建议道,“他们应该早有部署,恐怕来不及离开了。我认为现在最好的办法,是立刻把随身武器丢掉!”
把武器丢掉,那即便警察来了,也抓不到任何把柄。阿坚在没收到信号的情况下,是不会贸然上岸的,警察再神通,也搜不到什么,自然会无功而返。可是……若来的人不是警察,而是其他打算抢货的仇家,那么丢掉武器就相当于是送死了。
雷霆思索片刻,果断一挥手:“都听着,赶紧把手里的武器扔下海,全部!”手下一阵迟疑,雷霆笃定点头,“我信唐尼,他的判断不会有错。”
这一天细爷的小孙子满月,酒席场面铺排得极大。他儿子天明虽然没结过婚,却在某方面有着过人的天赋,光是孙子,就已经抱回来两个了。
丁冉早早命人送了礼金,并不打算出席。但听说崔放会到场,为了亲眼观察那边的一举一动,只好勉为其难凑个热闹。
过去之后先逗了逗小婴儿,又与细爷说了些吉利话,便坐在七爷身边,默默看着几个爷叔与崔放打牌。
丁冉观察之下发现,崔放有意无意地,一直在看表,却不见急切之色。他牌技不惊,一路输下来,脸上竟也依旧明快,丝毫不见懊恼沉郁之意。
临近黄昏,崔放接了个短话。简短嗯啊应付几句,便挂断了。之后愈加发来了兴致,满面笑容拉着众牌友,扬言要打个通宵。
丁冉感到几分不妙,悄悄溜出门打电话给雷霆,却一直没有人接。再打给唐尼和阿坚,都显示不在服务区。简单与细爷打了个招呼,披上外套就往出跑。阿仁不知何时紧跟上来,追着问道:“丁少去哪?要不要我跟着?”
丁冉摆摆手:“你自己回去,我有急事。”
谁知阿仁并没像平时一般言听计从,反而斟酌着劝阻起来:“下雨路滑,您还是当心些吧,别胡乱跑。”
丁冉微微皱起眉头,脚步不停,阿仁急切叫声:“丁少,我陪你……”
走出几步,丁冉忽然领会出了什么,他缓缓转回身,逼到阿仁近前,死死盯住对方双眼,一字一句冷冷问道:“我要去河臣港,你陪我吗?”
阿仁瞠目结舌,眼神中飞速闪过了一丝惊慌,又很快试图用尴尬的笑容加以掩饰。这下丁冉全明白了,他无声地骂了句脏话,飞身跃上车子,冲了出去。
眨眼功夫,几辆长吊车从三面将雷霆几人团团围在中间,后头的白色面包车顶挂起了警灯,红光闪射,警报齐鸣。与此同时,远处树丛间埋伏的警员包抄而至,断了退路。探照灯高高扬起,将整个浅滩照射得犹如白昼。
一名队长摸样的高声喊话道:“对面的人听着,现在怀疑你们和一宗非法枪械走私案有关,立即放下武器,双手举过头顶。你们有权保持沉默……”
詹士汤从指挥车里走下来,整了整领带,交叉双臂从容注视着前方的动静。两名警员押着雷霆来至面前,敬礼道:“报告詹SIR,现场已经控制住了,没有搜到任何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