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唯有萧灵阳一嗣,而萧灵阳养在我膝下,自幼时,我便对他其加磋磨,使其软弱无用,不堪大任,”皇后身上的温柔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睥睨的冷锐,“皇帝重病已久,残喘不了几时,故而箫儿身份尚不能暴露。待他崩殁,太子便任我拿捏,来日收复北夏,箫儿登基为人皇,身具天下气运,何惧没有天道滋养?”
皇后话锋一转:“此事,我来做。而仙君你……”
她顿了顿,望向林疏:“箫儿掌政后,主战派势大。只盼我朝与北夏兵戎相对之日,仙君——你能助他一臂之力!”
她目光恳切。
而林疏,从来不擅长拒绝。
更何况……凌凤箫,于他,终究是不同的。
他张了张嘴,发觉自己喉咙不知为何有些发涩。
“剑阁避世,不入人间,我不能令他们参与。”他道:“但……若有那日,我会来。”
皇后转身向他,无比正式地行了一礼:“谢过仙君。”
高台上,皇后对他又说了许多。
关于凌凤箫。
凌凤箫的小时候。
还有南北两夏的局势。
回到凌凤箫房里的时候,他还没有醒。
林疏就知道,他是真的倦了。
若是往日,凌凤箫哪里这样沉地睡着过?
果子的嘤嘤哭泣还没有结束:“你……男人……黑乌鸦!猪蹄子!等他醒了,你……抱抱他。”
夜风入窗,林疏忽然觉得这风冷得彻骨。
果子说的对。
自己是该抱一下凌凤箫,使他心中能有所安慰的。
可他却修了无情道。
他给不了。
他可以抱凌凤箫,可以一直抱着。
但他的目光,比不上皇后那样款款温柔。
甚至比不上今夜被献到凌凤箫面前的那个男孩子一样温顺乖巧。
他眼前一阵恍惚,想起多年前,面对无情道的自己时,凌凤箫看似平静,但其实已经濒临崩溃的眼神,以及凌凤箫抱住他的时候,微微颤了一下的手臂。他不想让那样的眼神,那样的动作……再出现在凌凤箫的眼里。
凌凤箫身上,已经有足够沉重的东西了。
而他此刻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只会让凌凤箫更难过。
他望着凌凤箫的睡颜,最终转身走向门外。
不如不见。
就当他……没有来过。
园中,牡丹摇落。
旧日好景,前尘往事,忽然浮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