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胸口的皮肤破了,有小血珠渗出。

这个环应该是近两天刚打的,打的时候有严格消毒,虽说难免微痛但也不至于肿胀,是他自己不好,硬生生搞成这样。

他瘫坐,颤抖,紧紧搂着自己被玷污的身体,

啊啊啊他已经不纯洁了……

然后他攥着环冲出了病房,一路走进病区公共卫生间,进入某一个隔间将那环狠狠地扔进了马桶,一连充了十几次水,额头上青筋还没退下去。

出于迁怒,他连拽带扯地脱掉了自己的贴身衣物,包括破洞T恤、齐臀短裤、丁字内裤和网眼袜。

他披上羽绒服回到程女士的床头,抓起一瓶消毒用的酒精,回到厕所隔间后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把裤子袜子衣服团成一团,放火烧了个精光。

这卫生间本来就兼做吸烟室,所以没有装烟雾报警系统。程几控制着火势,看火焰燃尽后将灰烬捧起,倒进马桶冲掉。

“欢迎回到人间。”他漠然地说。

许久,他走出卫生间,准备到护士站借一支消炎药膏,因为环虽然取掉了,但是痛苦仍在。

可走近才发现两名护士都在打盹,一名以手支头,脑袋往前一冲一冲,另一名趴在操作台上。时钟已经指向凌晨两点,程几想想她们的辛苦,再也不好意思开口,只得先回程女士的病房。

重新躺在陪护椅上,他发了片刻的呆,忍了忍痛,就这么精疲力尽地睡着了。

他做了很多缭乱的梦,满眼都是白花花的奶子,贴着他翻滚而来,争先恐后往他脸上杵,他说不要不要不要救命啊不要奶子,还是杵……

后来好不容易发现一个健康的肌肉紧实的男性胸部,往上一看,面孔是齐北崧的,吓得他惊坐而起,捂着心口乱喘,满额冷汗。

第十章

早上六点,护士来量病人体温,见程几醒了,便一脸不悦的问:“为什么还不给病人倒尿袋?”

他还沉浸在齐北崧的乳波中余悸未消,没听懂护士的话,傻傻地眨眼睛。

“你可睡得真死。”护士掀开一点程女士的被子,“赶紧去倒尿袋。”

他顺着护士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满满的一袋尿。

程女士得的是脑瘤,手术之前就知道极其凶险,因求生意愿强烈,医生允许她上手术台,可惜结果依旧,开了颅发现无法操作后又直接关上。

术后她进了ICU,从此再未清醒,但她身体的其余脏器还是能继续运转,比如肾脏。

按理说术后不能长时间插着导尿管,会引起感染,但程女士这个情况也不属于正常患者了,插着尿管还能减轻一些家属陪护的负担,免得时不时要给她换尿布。

程几从陪护椅上站起来,说:“对不起,我……”

“观察尿袋里有差不多500毫升的尿液就可以倒,你妈妈住院多少天了,你连这个常识都不知道吗?”护士不高兴。

程几还真不知道,他上辈子没照顾过病人。

他笨手笨脚地开始操作,护士在一旁指挥,临了叹了口气,嘱咐让他多替妈妈翻身。

“最后几天应该让她好过些,人长期维持一个姿势躺着会长褥疮,虽然她已经没感觉了,但咱们看着心疼对不对?”护士小声说。

程几点头,对她笑了笑。

护士问:“今天是要出院了吗?”

相处了这么多天,她与同事们都颇为关注这个年轻的男孩,觉得既同情又惋惜,感慨生活不易。

其实住到这个病区里的患者和家属没有一个是容易的,只是想起这小孩和妈妈相依为命,如今最后一位亲人也即将离去,往后的日子真是越发艰难了。

护士只要值班都会遇见他,总觉得这小孩今天似乎有哪里不一样,说不出是哪里,但整个人的感觉都变了。比如他明明在做同样的事情,做得还比以前笨,但举手投足间却没了过去的那种压抑感。

护士困惑地看了他一眼,觉得他的心情肯定谈不上好,俊秀的眉头一直拧着,嘴角下撇,可跟人说话时未语先笑,甚至故作轻松,像是为了让对方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