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几摇头表示不知,说:“他能有什么事?还不是老哥们之间打牌输了赢了之类的。”
齐北崧公司里忙,不多久就被催着回去,临走表示明天还来,早晚备胎变现任。
程几也没说什么,随他高兴,爱来就来,反正齐公子也不在乎油钱。
齐北崧走后,隔了很长时间老耿才悻悻而归。
程几问:“你去哪儿了?”
老耿惨然回答:“本来要去宏城,玉姐一连七八个电话把我拦回来了。”
程几不解。
老耿沉重地叹了口气,说:“昨天玉姐过来是为了扫墓。我和她年轻时,有个大哥经常照顾我们,可惜早年间生病死了,只留下一个儿子。昨天是大哥的忌日,我那侄子却没回来,我和玉姐觉得奇怪,找人一打听,才知道侄子出事了,如今正在医院里躺着呢!”
“伤得很重?”程几问。
“很重。”老耿眼圈红了,他看上去凶恶,其实很容易动感情。
“玉姐去看过了,说侄子距离鬼门关就差一步,全身上下有好几处骨折,脸都快被打烂了。”老耿说,“还听说他是被一个同事救了的,但玉姐在医院等了好几个小时,那同事都没有出现。”
程几问:“怎么会被打?”
“我不知道啊!”老耿急躁起来,“问了多少人,都一问三不知!我这侄子没妈,他妈生下他后就跟人跑了,我大哥死的时候将他托付给我,结果我不学好,监狱里几进几出,也没照顾他几天,本来就心里有愧。近几年他大了,我以为能放心了,没想到居然出这种事!”
他怒道:“更生气的是玉姐好像听说了什么,不许我管,说我脾气太暴,别又把自己管进牢里去!”
程几问:“为什么?惹着黑道上的人了?”
老耿摇头:“不知道。侄子和我不一样,平常老老实实、遵纪守法,虽说学历不高,好歹也是个正经大专毕业,想不通他怎么会惹祸上身。”
他去水龙头下用凉水搓了一把脸,对程几说:“咱们分头准备,等会儿就去宏城看我侄子,虽说玉姐不让管,但探病总是必须的。”
程几嗯了一声。
他没把来宏城的事告诉齐北崧,以为会随去随回。
他不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齐大公子在他人生中即将不是“备用”,而是那个用生命纠缠、考验,倾尽所有,骨血交融,永生永世放不开、送不走的人。
第五十二章
程几和老耿在宏城某个城中村的民营小医院里见到了侄子。
这就有些奇怪了,那医院的规模甚至还不如长康社区医院, 倒像个诊所, 可能行医资质都不全。
他们进到诊所时,小而冷的门诊里安静得可怕, 满墙挂着“妙手回春”的锦旗, 仿佛行为艺术, 只有一台取暖器聊胜于无地工作。
然而房不可貌相, 从门诊进去,九曲十八拐到后院病房, 里面医疗设备惊人地齐全, 闪瞎人眼, 感觉要不是面积有限, 连上千万元一台的核磁共振机都能配备上!
侄子被玻璃门隔离在一个小空间内,躺在众多仪器之间,手背打着点滴, 双目紧闭, 因为发烧而脸色赤红, 头部缠绕着厚厚的纱布,床头柜上放着一杯从来没动过的水。
程几观察他,见他大约二十四五岁, 属于校园里或者职场上常见的那种运动型帅哥,可惜受此磨难, 原本高大的身躯几乎陷在被褥里,毫无生气。而且鼻梁和颅面部有骨折, 肿胀得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
“小俊!小俊!”老耿隔着玻璃轻轻换了侄子两声,对方没醒,老耿的眼泪便唰地下来了。
程几想:医生呢?他正要出去找,与一个人撞了满怀。
那人三十多岁,发型不伦不类,身穿白大褂,显然就是诊所的负责人了。
“你是医生?”程几问。
“你们是谁?”那人警觉地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