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文君闭着眼,将手从对方掌心中抽出,无力地向后一靠,冷笑道:“早晚也是要没的。”
吕言嘉猛地一瞪眼,满是一副要发威的样子:“这说的是什么话?”
“我说了又怎样?”齐文君抬起下巴,毫不示怯地与他对视。
“你……”吕言嘉念在她孕有吕家血脉,好容易忍了下来,松松紧紧几口气,终是抿出一个笑容,信誓旦旦地指天道,“文君你放心,这一个,一定能好好地生下来。”
齐文君冷“呵”一声,并不理睬。
吕言嘉起身,立刻吩咐手底下的小厮去做些可口的饭菜来,直道“夫人爱吃什么就做什么”,与先前对齐文君不冷不热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不过是一个连手脚都还没长全的肉胎罢了,竟能让一个男人这般变化。
余锦年心里发笑,插话道:“此时无论是医药还是饮食,皆不可大意。尤其腹痛,乃是初孕的大忌。夫人本就是气血两虚的底子,如今腹中胎儿正是摄取母体气血而生长的时候,否则夫人也不会如此羸弱。眼下胎儿尚小,若是无法供其足够气血,还有滑失的可能,须得着人仔细照看,万不可再出差错。”
齐文君侧躺在床褥里,背对着众人,小声道:“不过又是个白来一遭的孽障罢了。”
吕言嘉:“齐文君!”
含笑见状不好,忙闻言软语地将两人哄开,这个给盖上薄被嘱咐好好休息,那个则废了好大一番口舌才肯离开房间,又甩下恶狠狠一句“你就好好养胎罢”才走。待两个都消停了,含笑才满怀歉意地将余锦年二人引到外间,替他斟上茶水,道:“小先生莫要见怪,姐姐这般嘴硬,原是有苦衷的。”
“哦?”余锦年应和两声,同时吩咐侍女取来纸笔。
含笑正要替他磨墨,却不料还没碰到砚台,就有另一只白玉似的手伸了上去,拿起那墨块沾了水,细致地砚开,还替那少年大夫将笔锋运好才递给他。
“小心袖子。”那人声音似浓墨一般,渐渐晕开。
她恍惚回过神,道:“并不是文君姐姐不喜这孩子,只是……这其实不是文君姐姐的第一胎了,头两年也怀过两次,可都……”她叹了口气,难过地摇摇头,“都留不住。有一次那孩子都已经足月大,眼看着要活蹦乱跳地诞下,竟、竟被他没来由的一脚,给活生生踹下来了。”
此处的“他”是谁,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