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锦年蹙着眉头:“我不要。”
季鸿哄他:“日日想你,日日给你写信。”
余锦年噘着嘴,鼓着腮帮,怪他不肯带自己一起去,很不开心。
季鸿弯下去摸了摸他的头发,仍轻声哄:“梦里也想你,只想你。回去罢,一会儿日头高了要晒着的。”
余锦年跳起来又在他嘴巴上嘬了一口,别别扭扭地飞快道:“也想你。路上小心。”说罢才摇了摇手,依依地退后几步,听随行太监们高喊一声:“起——!”
马蹄儿缓缓迈步,绣着大夏字样的旗帜猎猎而动,带着他的心上人一起,奔赴向遥远的南方。
围观百姓渐渐散去,城门业已恢复原本的秩序,仿佛治水的队伍只是个热闹罢了,热闹一散,一切都像是不存在过。
季鸿走后的几天,他确如承诺的那样,日日给余锦年送来书信,季府特训的红脚信鸽,总在黄昏降临的第一个时辰,将余锦年期盼着的喜悦准时送到。后来队伍走得远了,信鸽到的时辰一日比一日晚,后来两三日一封,再后来好多天都未必能见到一封。
他们走得极远了,远到连信鸽都要飞好久好久。余锦年趴在窗前,连偷吃冰的心思都打了折扣,清欢怕他将自己闷着,时不时进来逗他,或者做些果子酪、牛乳冰,吆喝他到花厅里去乘凉,可他托着腮,望着遥远天际一呆就呆一多个时辰,直到天晚了,清欢进来叫他睡觉。
有时闵懋来哄他玩,有时穗穗阿春来闹,还有苏亭抱着哇哇啼哭的小海棠满园子乱转。很少时候连枝也会来,多是闵雪飞为了不叫他总闷在宫里与人斗来斗去,来信叫他到金幽汀转一转。
连少监不爱动弹,没差事时宁愿坐在屋里发呆也不肯出去走走,他又生性敏感爱多想,司宫台上人人钻营,又不是什么修身养性的好地方。不过闵二公子总有办法让连枝挪窝,譬如让连枝在下封去信上叫余锦年按个手印,或者让苏亭他们给签个落款儿。
连枝又极听闵雪飞的话,直被逼得不能不动弹。不过好在金幽汀诸人一个塞一个自来熟,这么一来二去的,连枝倒也与他们熟络了起来,有时还能留下吃顿便饭。余锦年记得要照顾好连枝,记得照顾好金幽汀的家人们,可独独不记得要照顾好自己,季鸿走了才半个多月,他下巴就又尖了下去,还日日跑到城门牌坊楼底下,去打听南边洪涝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