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么实现?!”
“杀光世界上所有普通人。”
五条悟一时分不清谁比谁更离谱。
一个要创造无咒力的世界。
一个要创造只有咒术师的世界。
“你在开玩笑吗?这怎么可能实现?!”
夏油杰只是凝视着他:“……”
又来了,同样的眼神也在戚风身上出现过。
而戚风下一句就是“所以悟君,你无法理解我”。
五条悟果然还是无法认同和理解夏油杰“杀死”戚风的理由,他神经绷的很紧,和挚友沉默的对视中“啪”的绷断,于是五条悟放任痛苦宣泄,攥住了夏油杰的衣领。
“杰,我一直在你身边吧?我不是你的朋友吗?”
“为什么不把痛苦分享给我,为什么不把所有事都告诉我?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强迫夏油杰抬头望他,那双钴蓝色的眼眸执拗地盯着他,也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看一个不会回头的背影。
明明只过去几个月而已,五条悟却感觉自己被朋友们剩下了。
只有他一个还在原地踏步,还在玩所谓的朋友游戏,杰不拿他当朋友,戚风说他们是敌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
五条悟茫然、痛苦又愤怒。
“看看现在发生的事情,你的坚持、你的隐忍和你的克制,都是笑话吗?”
夏油杰露出一抹惨白的微笑。
他无比怀念之前被束缚制约的痛苦时刻,那拉扯着心脏的纤弱蛛丝是联结着他和幼驯染的唯一证明,即使心脏抽痛的再厉害,他也一直无法割舍,除非他能站在戚风身边。
可是现在,束缚他的戚风已经不在了。
硝子可怜他,夜蛾校长悲悯他,两人会斥责会说重话但绝不会动手。
只有悟,只有五条悟会动手。
所以,他毫不避讳自己过去偏执阴暗的想法,一点点火上浇油挑起五条悟的怒火,任由挚友重重的拳头落在身上,让他给自己一个切切实实的教训。
可是。
……还不够痛。
他仍然有余裕去想戚风。
她被他冷处理不断忽视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呢?
她和他定下束缚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呢?
她听他说要成为诅咒师的时候,又是怎么想的呢?
还不够痛。
夏油杰被打歪了脸,他不住地喘着气,束着头发的皮筋绷断后散落开来。
他感受到了脸上的湿意。
下雨了。
是和戚风死亡之日一样的雨天。
春天是梅雨季啊。
夏油杰睁开眼,脸上有液体滑落。
他看见五条悟自上而下的俯视表情,他明明有无下限术式,却也任凭雨丝浸湿了头发和衣服,两个人都是一样既清醒又痛苦。
“杰。”
“……悟。”
“没有下一次了。”
五条悟指的是夏油杰拧巴什么事都闭口不言的事。
夏油杰沉默良久,苦笑:“……好。”
两人暂时重修于好。
可是夏油杰却还想要更痛一点。
他失神的目光随着雨线落到地面,又想起了那个失去戚风的午夜。
“我不管你怎么想,没有见到尸体的话我是不会信的!”
五条悟深深地看他一眼,表情执着到疯狂,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话。
“禅院甚尔那家伙不也死而复生了吗?为什么戚风不可以?”
“……”
“我答应了硝子会把她带回来。”
他重复道。
“所以我一定会把她带回来,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夏油杰心知肚明五条悟的潜台词是,就算戚风真的死了,他也会将尸体抢回来,无惧于任何人的阻拦。
“我知道了。”
这也是夏油杰想做的事。
所以,他才会放任禅院甚尔和美美子菜菜子的离开。
从一开始,夏油杰打的就是派咒灵跟踪找出q本部下落的主意。
无咒力者的行踪不可捉摸,对咒灵也具有一定识别能力,那就记住那两个女孩的气味,盯紧她们,跟住她们。
只是他的想法不如五条悟偏激,他只是想远远地参加她可能存在的葬礼,记下她下葬的地方,去纪念她,去思念她。
他和五条悟的最大不同,就是尽管比任何人都希望戚风能活下去,但理智要更清醒地认识到戚风已经不在的事实。
……还不够痛。
夏油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和挚友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他身后的五条悟向着甚尔消失的方向前进,丝毫不担心这中间的时间差。
少年刚背对夏油杰,紧抿的唇角就塌了下来,他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心脏传来无法忽视的刺痛感。
他一定会把戚风带回来。
戚风她……喜欢能看得见烟火的地方。
五条悟想。
六七年前,五条悟从五条家的咒术师手下救下了芒果戚风。
可他并不是第一时间就救下了戚风,那时性格还冷冷淡淡的小少年淡漠地注视着远处的女孩子。
按咒术规定,特级咒灵和特级被咒者应当场祓除。
即使被咒者是孩子也具备着不可忽视的危险性。
她不想死,她的眼眶里积蓄着眼泪,她在求情。
【戚风:“妹妹是好孩子,她只是担心我,是我没有约束好她……呜。如果一定要死的话,可不可以只杀掉我?”】
……?
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女孩子的眼眸暗了下去,她安抚着自己身上的咒灵妹妹,不让她因为愤怒失控而遭到咒术师的攻击。
面对这姐妹共生的咒灵,他们做不到只杀人留咒灵,更不可能放任咒灵活下去。如果可以,他们更想只祓除失控伤人的咒灵,让身为人类的女孩子活下来。
【戚风:“叔叔,我们会留下尸体吗?”】
【五条家咒术师:“会。……你有什么遗言吗?”】
【戚风:“妈妈一定会很难过,请不要告诉她……”】
【戚风:“我想被埋在能看得见烟火的地方,我很喜欢烟火,而且……我还和朋友拉钩约好了要一起去花火大会……想和他在同一时刻看到同一片景色。”】
五条家的咒术师记下了她的要求。
女孩子紧张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