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这山上是否在举办佛法大会?要不然,这大冬天的,怎么不在自家庙子里带着,都往九华山走。”
摊主忙递过去一碗温暖的茶汤。
大师接过茶汤,并不急着饮用,佛修比道修更为推崇苦修,他只着僧袍袈裟,连斗篷都未置办一件,风雪染白了他低敛的长眉,风姿动人。
“你可知,尘世禅宗五十三门,佛法最高深是哪一门?”
摊主儿子抢先回答:“家喻户晓,普陀岛栖凤寺嘛,我还听闻那泉月主持是世间最通透之人,一手医术妙手回春,佛祖拈花一笑,他用仙法救人之后,亦会飘落昙花花瓣。”
他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本该去学堂读书,可惜脸上天生长了一个不堪入目的红色胎记,大半张脸都被覆盖了去,只好帮着父亲做小生意。
“非也非也,百年前尘世并无禅宗五十三门,佛修千千万,皆在圣林探讨佛理,修著佛经,本无意踏足人间,后来裴焰仙君堕魔,烧毁圣林,所余僧人方才四处苦修,出世入世,开门立派,斗转星移,衍生为现在的五十三门禅宗。”
摊主正听得起兴,那僧人却慢悠悠低头啜饮一口茶水。
“所以说,天下禅宗皆出于一门,拥有共同的来处。而你说的普陀岛栖凤寺也不过是其中得到传承较强的一个分支,泉月主持更是不值一提,远远称不上世间最通透之人。”
说罢,那僧人轻轻放下茶碗,摸了摸摊主儿子的脸,继续上山去了。
“这年轻和尚,口气倒是大,一张嘴把他们禅宗最厉害的人物贬低得一无是处,自己也不过是个四处化缘的小沙弥罢了——”摊主笑道。
“爹!爹!我的脸!我的脸怎么变好了!我的胎记,不见了!”
摊主儿子从水缸中窥见自己的脸,没有狰狞的红色胎记,原来这张难看的脸也能称得上清秀,顿时热泪盈眶。
摊主又惊又喜,心中不由疑窦丛生,拉着自家儿子好一阵查看,忽在他的衣袍里找到几瓣雪白清香的昙花花瓣。
他连忙去寻,那僧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风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