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的刀,被迫向剩下的解剖回路移去。
自卫信息素消失了,其他的东西却都还原原本本地留着。他用很慢的速度移动刀子,可能是出于本能,想要阻碍这个进程,但解剖却并不受他动作的缓慢影响,进行得无比顺畅。
分离开原先是自卫素的部分,将刀子划入嫉妒的领域,一点一点地,一毫一厘地,他向仅存的、新的理由发起了探寻。
当他想到那个孩子时,他想到,那个孩子将会分走方洗雨的爱,抢走原本只属于他的东西。
是的,他对继承自己基因的生命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意,只要想到它将得到的待遇,谢悉心中,就会被厌恶和嫉妒的浪潮席卷、冲刷。
这个事实是显而易见的,只不过有自卫信息素挡在前面,他便理所应当地选择了视而不见。
刀子滑动的速度加快了,剖析的过程简直简单到难以言喻,即便主观意志上想要拖延,也没有任何作用。
谢悉的眼睛睁得越来越大,他幅度很小地渐渐抬头,视线从茶几上落到了电视上。液晶屏幕是黑着的,它没有启动,谢悉的视线就又落下来,他看到地板。大理石的地砖颜色是白色的,表面光滑锃亮。时间到了九点,太阳升得越来越高了,阳光从窗台斜射进来,正巧打在地砖上,被映射得几乎有点儿耀眼。
出乎意料地、超乎想象地,世界好像突然之间亮了起来。
谢悉站起身,他屏着呼吸,绕过茶几,往他视线焦点的地砖那儿走。他站到那个明亮的地方,然后微微转了转身,他面朝向阳台,在那一刻,眼睛接收到了正迎着这儿的阳光,望见了那悬挂着的艳日,日光过于强烈,刺目得谢悉的眼前一片闪烁。
谢悉张开了嘴,他用嘴巴呼吸了两下,胸膛猛地鼓起,又再次收平。
原来如此。谢悉刹那间恍然大悟:他只是嫉妒罢了。
他只是想要独占方洗雨,对方洗雨被抢走的一丝一毫可能性都感到嫉妒!
嫉妒到发狂,嫉妒到幻想自己能亲手排除障碍!这样的残暴与偏激并不是自卫信息素的错,而是他自己,是他自己的想法,是他内心深处发出的渴望!
它与遗传的腺体缺陷毫无关系,与双亲的死亡没有关联,只与他自己有关。
他生下来就是这样的人。在他爱上方洗雨的那一刻,就注定方洗雨要被他独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