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啊,华云飞不是应该实话实说么?徐林、祥哥儿等人已经死了,只要他实话实说,便是包青天复生,这笔糊涂帐也很难再牵扯到齐大爷头上,就算从齐府搜出那张虎皮,也不过是齐大爷误买赃物而已,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一个齐府的人忍不住大叫起来:“他说谎!他若在场,为何当时不出手救他爹娘?为何徐林、祥哥儿等人好端端的,为何几日之后他才进城寻仇?”
华云飞大声道:“因为,他们在我家水缸里卑鄙地下了蒙汗药,当时我也中了蒙汗药,趁着还没发作爬到院子里,躲到了柴垛后面,他们杀害我爹娘时,我虽已醒来,却还四肢乏力,根本无力救人!”
花晴风定了定神,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报官?”
这句话说完花晴风就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果不其然,华云飞用讥笑的口吻道:“齐木作威作福,鱼肉乡里,丧尽天良的事做的多了,我葫县官府什么时候为百姓主持过公道?今朝若非有青天典史,我华云飞报仇不成,死便死了,也不会诉之公堂!”
花晴风恼羞成怒,一下子站起来,用力一拍惊堂木,大喝道:“你大胆!”
叶小天慢慢起身,沉声道:“大人,据查,青山沟华氏夫妇,确系暴死,死状惨不忍睹。而华云飞进城之后,专门针对齐木的人下手,徐林、祥哥等人的死状与其父母死状相同,显见是为了报仇雪恨。
华云飞杀人害命,固然该死,可是不能因此抹杀他父母被害的事实。既然华云飞目击了凶手行凶,下官以为应该马上把凶手绳之以法,否则公堂之上这么多人,一旦泄漏消息,走脱了凶手,后果不堪设想!”
花晴风看着叶小天,突然之间全都明白了,什么华云飞击鼓鸣冤,不过就是叶小天导演的一出戏,叶小天和齐木之争,现在已经到了图穷匕现的时刻,而他这位县太爷所扮演的不过就是个公证人的角色,就像当初黄大仙岭上的罗大亨,这场决斗战亦或不战,根本不是由他来决定的。
花晴风无力地坐了回去,垂着头,沉默半晌,轻轻摆摆手,道:“你去吧!”
叶小天的唇角轻轻勾了起来,向花晴风拱起手,一步一步退向大堂外,退到距门槛仅三步距离时,叶小天把袍袖洒然一甩,转身出了大堂。
大堂外,庭院中,暴雨下,不知何时,应召而来的捕快、皂隶、民壮已经站满了院子,雨水哗哗地浇在他们身上,可是他们一个个笔直地站着,一动不动。
叶小天在屋檐下静静地看着他们,看了片刻,忽然大步走出去,走到雨中,和他们站到了一起。顷刻间叶小天就被淋透了,豆大的雨点抽在他的脸上隐隐生疼。
叶小天抿着嘴,任那雨水沿着脸颊哗哗地流淌着。所有人都在望着叶小天,本来桩子似的立在那儿的人,在看到叶小天的那一刻,眼睛里突然就放出光来,整个人焕发出勃勃生机。
叶小天振声道:“齐木横行不法,鱼肉乡里,罪行累累,罄竹难书,不知多少百姓深受其害!为何能逍遥至今?”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骤不停歇的雨声,大堂雨檐下的士绅商贾也都摒住了呼吸,默默地听着。叶小天道:“因为齐木有人、有钱、有势力,有层出不穷的阴险手段,可是,这是小民该推脱的理由,是你们该推脱的理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