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晴风喃喃自语,其实心中已经信了,想到自己跟纵横云贵、神秘莫测的大盗一窝蜂居然同衙共事五载,私下里勾心斗角彼此拆台,如今还能好端端地活在这里,不由机灵灵打了一个冷战。
叶小天走过来,一见花晴风正伸着脖子往墙上看,忙也跟着看过去,一瞧墙上那图案,脸色登时也变得极为难看。叶小天怔怔地看了半晌,突然扭头向苏循天问道:“苏捕头,可曾派人去王家探看?”
苏循天道:“周捕头带人去了,现在尚无消息传回。”
话犹未了,远处一阵火把闪辉,周班头带着一群全副武装的捕快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大老爷、二老爷,王家的人不知何时已走得一干二净,奇怪的是,在他们家的屋子里,却绑着两个咱们的人。”
花晴风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他故意被捕,是为了给家人留出逃走的时间。”
叶小天也不知他在说些什么,就见两个捕快走上前来,惭愧地低下头,对他道:“大人,小人惭愧,没能看住王家的人,还……还着了人家的道儿,我们一醒,就……就发现被捆在厅中柱子上了,一个人都没看见。”
这两人正是被叶小天派去监视王家的那两个捕快,叶小天叹了口气,拍拍他们的肩膀道:“没看住就没看住吧,你们能活下来已经是侥天之幸了,一窝蜂出手,还从没留人活口呢。”
花晴风被叶小天一语提醒,双掌一拍,忽然兴奋地道:“对啊!一窝蜂出手向来是赶尽杀绝,这次却善心大发,岂不怪哉?他们不是一窝蜂,这一定他们是故意留下一窝蜂的标记,想引我们误入歧途!”
叶小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道:“人已经被救走了,就算不是一窝蜂干的,又有什么区别,你兴奋个什么劲儿。”
花晴风心中却想:“不是一窝蜂就好!如果本县得罪的真是那群心狠手辣的江洋大盗,如今断了他们财路,来日不被他们盗走项上人头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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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县这起案子当真引起了大轰动,本来陈慕燕作为税课大使,被人贿赂下水,为走私客提供方便,这只是普通的贪腐案件,可是王主簿作为一个早就是贩私大盗的人,居然被官府任命为一县主簿,在这个位置上利用其官身为掩护,大肆贩私贩禁达数年之久,最后还被他成功越狱,这就难以容忍了。
这件案子一直被捅到了年轻气盛的万历皇帝面前。眼看就要过年了,皇城里已是一派新春气氛,整个京城都在筹备过年,恰在这时,这件案子被递到了万历皇帝面前,登时龙颜大怒。
皇帝声色俱厉地下令通缉天下,还要追究当年举荐王宁为官的人,但是查来查去,这件事忽然就没了下文,皇帝也不再追问此事了,仿佛它就从来也没发生过似的。
据说,只是据说,王宁当初在平息两土司之乱中立过功,因此才被破格录用,任命为葫县主簿。这一来此案就牵涉到了当初的一众平乱功臣,如果查的细了,难免又会揪出一堆腌臜事来。
万历皇帝刚刚扳倒了张居正,文官系统正在重新洗牌,不想大动干戈地再对武将系统出手。因此皇帝只是下了一道旨意,着令南京吏部选派官员赴葫县接任王宁之职,此事就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