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天,无根无底一外乡人,顶着个冒牌典史的身份就敢向县太爷也畏之如虎的葫县豪强挑衅、凭一己之力就搅得整个贵州波掀浪涌,他是十万大山中星罗棋布千百山寨的总瓢把子、游戏金陵六部、妙逐当朝国舅,紫禁城中跟皇帝叫过板的大英雄,被那胖大妇人一喝,却是点头哈腰、满脸堆笑。一旁那位武功高明的文大先生和他一样,连连鞠躬,满面陪笑。
那胖大妇人怒哼一声:“不懂规矩!”叶大老爷和文大先生一脸谄媚地笑着,目送那妇人将那胖大肥硕的身子愤愤一转,刷地一放帘子,扭着屁股走回去了。
此时此刻,你再了不起的男人,也得规规矩矩、小心翼翼地陪在外面。眼看那进进出出的丫环侍婢、妇人婆子,两个大男人眼巴巴的,哪里还看得出半分往日威风。
“哇~~~”
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从房中响起,正哈着腰、搓着手,一左一右站在门边的叶小天和文傲不约而同地挺拔了身子,脱口叫道:“生了!”
叶小天下意识地就要闯进房去,可手刚一触及门帘,又硬生生地忍住,他也不懂这其中有些什么规矩,虽然心急如焚,这时却是不敢越雷池一步。
婴儿的啼哭声非常嘹亮,中气十足,文傲听得眉开眼笑:“听这声音,一定是个男孩。叶大人,您听听,这声音响亮的,哈哈哈……”
叶小天脸揪得跟个包子似的,心疼不已地道:“怎么还哭啊,刚生的小人儿,这么扯着嗓子哭,会不会把身子哭坏了?”
过了一阵儿,婴儿的哭声没有了,文傲兴奋地道:“可以进去了吧?怎么还不让我们进去呢?老夫不进去也就算了,大人您可是孩子的生身父亲呐,这些婆子也没人出来说一声。”
叶小天的脸继续揪得跟个包子似的,忧心忡忡地道:“怎么不哭了呢?刚刚还哭得那么响亮,突然没了声音,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文傲:“……”
终于,那身高十丈、腰围也是十丈的胖大妇人又出现在门口:“可以进来啦!脚步轻一些,别带起了风。”
叶小天如奉纶音,连忙答应一声,像一个朝圣的信徒,虔诚地跟在那胖大妇人后面,屁颠屁颠地进了房间。
进了正厅,拐进东厢,绕过屏风,挤过一群婆子丫环,叶小天的眼睛就不够用了。榻边站着一个接生婆子,怀里抱着一个襁褓,榻上躺着于珺婷,只露出一张脸庞。
于珺婷的脸庞布满潮红,头发湿漉漉的,此时的于珺婷头发蓬松,微胖的脸庞一片潮红,比起平时的娇媚无双实在不可同日而语。但她脸上却洋溢着欢喜、满足和一种前所未见的母性光辉。
就是这种大欢喜、大满足的母性光辉,使她显得比往常更加美丽。叶小天一双眼睛扫过那襁褓,再扫过于珺婷,脚步迟疑着,不知道是该先去看看他与珺婷的共同骨肉,还是先去安抚一下孩子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