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纱轻笼,夜凉如水。

盯着头顶床帐上交颈而窝的鸳鸯,美好的寓意,恩爱的模样,流照君恍若梦中。

三百年,从一开始的战战兢兢,到后来笃定弃天帝在异想天开,流照君再未想过自己可能会怀圣魔元胎,可现在的事实却狠狠扇了他一记耳光,你的心存侥幸从来可笑。

即使不是女子的身体又怎样?即使不是特殊的功体又如何?神明想干的事情就算过程曲折了些,该来的总会来。

补剑缺默默地看了一眼床上静默的流照君,转身拽着伏婴师就打算出去。这份打击,对于流照君而言,太大。

“恭贺魔皇鬼后后继有人。”伏婴师临走之前彬彬有礼地向弃天帝行礼,他期待了三百年,终于,鬼族有了王嗣,那么道境的攻打方案就可以暂且按下,一切都以少主为先,等鬼后平安诞下王子再说,到时候,鬼后的作用也就不再重要了。

这声道贺,听在流照君的耳中尤为刺耳,多么可笑,自己居然会为道境的敌对方诞下血脉。

紧紧咬住牙,流照君还想着昏倒前听到的会议内容,内心像被狠狠地攥住,真元在缓慢地聚集在腹部,和弃天帝的魔气融合壮大,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自身,而是师尊和玄宗的安危。

等屋内只余下流照君和弃天帝两人,空气中的安静都透露着几分凝滞,一躺一立,相对而视。

清浅的呼吸声在此时尤为清楚,流照君沉默了有一会儿,反手握住弃天帝还在不断为自己输送魔气的手:“我还能相信你吗?”

信任,沉重又脆弱,坚若磐石又一触即碎。

流照君抓住弃天帝的手带着些微颤抖,期盼,又不抱希望。

弃天帝看了看两人交叠的手,流照君纤细的手指带着秀气和文气,不像一只握剑的手,毕竟在这三百年中,再未能接触过剑器,此时却是再次透露出几分潜藏许久的锋芒,带着决绝和狠戾。

“汝应该对吾再多些一些信任。”

信任?该怎么信任?

所有的主动权都不在自己的手中,自己哪来的底气?也只有寄望脆弱的信任,因为即使对方不打算履行他也没任何办法。这份不平等的对赌,从一开始就不过一念之间。

“遵照约定,我诞育圣魔元胎,若是他有自己的意识,你不能强行占据。”流照君终究再次重申一遍,非是不信任,而是,不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