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的张斐,即便在堂上就说了一句话,此时不免也是疲态尽显:“有人绑架了方云。”
“方云?”
司马光还愣了下,才想起来,“登州阿云?”
张斐点点头。
司马光啧了一声:“那你为何不早跟我说?”
张斐无奈道:“我也是昨日才知道的。”
司马光道:“你也可以告知我一声,我们可延迟再审。”
张斐道:“如果今日不宣判,方云就完了,我别无选择。”
司马光握拳狠狠捶了下自己的大腿,“到底还是发生了这种事。”
说着,他又瞧了眼张斐,“王介甫也是事先知晓的?”
从方才王安石的态度来看,不用想也知道,王安石是肯定知晓的,不然的话,以王安石的性格,怎么可能轻易认输。
张斐点点头。
司马光又道:“但是以王介甫的性格,区区一个方云,是不可能让他放弃改革变法的,他为此可是连自己的命都能够豁出去。”
张斐瞧了眼司马光,犹豫片刻,才道:“这个官司才刚刚开始。”
司马光皱眉道:“如今富公已经宣判,哪怕富公自己想反悔,也是不可能再翻桉的,那些人是不可能答应的。”
说到这里,他瞧了眼张斐,又补充道:“就算官家强行要求再审,那那也会令这场官司失去它公正的意义。”
目前可不是法治,而是人治。
双方都是凭借着个人道德底线,在打这场官司。
而一旦有一方不认账,或者用权力改变一切,那么这官司就将变得毫无意义。
没有人会再相信这些。
张斐道:“司马大学士请放心,我出的主意,永远都不会偏离律法。”
司马光一愣,“那你打算怎么做?”
张斐道:“我要让他们体会一下,一个耳笔耍起流氓来,可不亚于他们。”
司马光兀自疑惑地看着他。
张斐道:“抱歉!在方云没有彻底安全之前,我不便多说什么。不过司马大学士请放心,一切终究会回到正轨上来。”
“回到正轨?”
司马光叹了口气,“这谈何容易啊!如今新法还未出,他们就已经这么做了,到时只怕避免不了一番厮杀啊!”
张斐道:“故此司马大学士得赶紧完成司法改革,如此才可制止这种情况愈演愈烈。”
司马光是长叹一声,“真就这么容易吗?”
垂拱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顼闻此结果,气得是直接站起身来,愤怒地质问道。
富弼很是尴尬,满面愧疚道:“臣臣也不清楚,臣辜负了陛下的厚望,臣有罪。”
说着,他看向王安石。
赵顼也看向王安石:“王学士,你没有话说吗?”
王安石拱手道:“是臣信错了人,故此臣输得心服口服,无话可说。”
赵顼却道:“不行,这审得就不公平,朕必须要查清楚,这个官司不能作数。”
赵抃立刻站出来道:“陛下,虽然臣也觉得这不公平,但是富公已经判定制置三司条例司违反祖宗之法,如果陛下又判这判决不能作数,那么这会影响到陛下和朝廷的威信,朝臣们也不可能会答应的。”
赵顼道:“尔等皆知这官司有问题,却还要朕认同这错误的判决,这又是你们为人臣子该做的吗?”
赵抃继续争辩道:“虽说这其中可能另有缘由,但是审判的过程并没有任何过错,富公也给予他们机会,是再三询问,才给出的判决,正如王学士所言,是他过失的导致的,而非富公之错,既然富公没有犯错,那么他的判决就是对的。”
文彦博也道:“臣也以为赵相言之有理,在富公没有出现审理错误的情况下,这个判决就不能随意更改,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赵顼眉头紧锁,又瞧了眼王安石,过得半响,他道:“王学士留下,其余的退下吧。”
“臣等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