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纸张出现的时候,没有人这么说过,在笔墨出现之时,亦没有人这么说过,自古以来,普天之下,也只有王学士这般担忧过。
然而,他的担忧,却引发了一场更大的动荡,这与他口中所忧,真是自相矛盾,令人费解啊!”
司马光抚须道:“言之有理。”
王安石双目睁圆:“呸!甚么道理,他这只是夸大事实。”
司马光反问道:“你不是?”
王安石哼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范纯仁突然看向赵抃,“宋敏求、李大临所为之事,就只是将苏轼在大庭广众下的一番言论,记在纸上,然后送于他人观看。如果说苏轼不违法,那宋敏求、李大临根本就不存在造袄书袄言罪。
如果只因引发动荡,而就判决宋敏求、李大临死刑,那么也应该判王安石死刑,判司马光死刑,判张三死刑,判我范纯仁死刑。
因为我们在公堂上的言论,所能引发的动荡,一定要胜过那张小报。”
“好!”
“说得好!”
“说得真好!”
门前的读书人似乎很受感染,激动地振臂高呼。
赵抃没有制止门前读书人的欢呼,而是坐在那,沉眉思索,等到院内外都安静下来,他似乎才回过神来,瞧了瞧,又沉吟半响,突然朗声道:“其实本官也参与了那场禁止小报的会议,当时也赞成王学士所忧,而且,王学士身为参知政事,此乃其职责所在。
但他显然轻视了这一张小报,未做出更为周详的考虑,以至于酿造出更大的动荡,这也违反了我朝的祖宗之法,事为之防,曲为之制。故此本官宣判宋敏求、李大临无罪。”
苏轼心中不禁哀叹一声,“连宣判的时候都不愿意提一下我的名字,真是一点也不尊重我这个被告人。”
言罢,便气得起身离去。
而门口却爆发出声嘶力竭地欢呼声。
“赢了!”
“我们赢了!”
“我们终于赢了张三。”
“呜呜呜这真是太不容易了,我们赢了张三,赢了张三呜呜呜。”
只见许多读书人相拥而泣,哭得是情难自禁。
他们不是为宋敏求而哭,而是为击败张三而哭。
不容易啊!
真是太不容易了!
读圣贤书的他们,向来就看不起那些卑微的耳笔,但是但是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在争夺真理的路上,倒在张三的脚下。
一次次失望,使得他们已经感到绝望,以至于他们自己忽略了这一点。
而当真正击败张三时,隐藏在内心已久的情绪,突然爆发了出来。
张斐偏头瞧了眼那些家伙,皱了下眉头,眼中满是不甘,但仍旧尽到一个未婚夫的职责,首先向许止倩安慰道:“这就是官司,没有人能够屡战屡胜,只求尽力而为,我们已经尽力了。”
“真是虚伪。”
许止倩却狠狠地鄙视了张斐一眼,然后开始收拾桌上的文桉。
张斐愣了一会儿,突然激动道:“止倩,我在安慰你,也在传授你经验,你竟然说我虚伪?”
许止倩道:“可你眼中分明充满着快乐、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