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前几日派出去的探子。”另一名士兵宽慰他道:“看样子只有一两人,没什么可怕的。”
片刻之后,众人终于看清,原来来的不过是一人一马,只是那人十分高大,身高臂长,坐在马上如同巨人一般。墙上的兵士们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有人回过神来,道:“快、快去禀告韩相公!”
他话音未落,墙下那人忽然将马头调转,搭弓射箭,一箭朝城墙上射来,兵士们急忙躲开,那箭,竟然越过了高高的城墙,落在了他们的身边。
士兵们惊魂未定,再起身看时,城下的人已经策马绝尘而去了。而他离去的时候,远处一片沙尘滚动,他们隐隐瞧见一排大旗在昏黄的天空中飘荡着,每一面旗上都写着一个“夏”字。
“天呐!李元昊打来了!”有个士兵慌慌张张的张嘴喊道。
他话音未落,身旁有人沉声喝道:“你说什么?!”
士兵们回头看时,只见韩琦穿着一身戎装,在几名禁军和幕僚的簇拥下负手而立,面色严肃的站在一旁。韩琦此时不过三十出头年纪,却因早早入仕,举手投足间不怒而威,一开口顿时就把那几个人吓了一跳。他们赶紧辩解道:“大人,小的们实在是没有想到李元昊会大白天的派人前来……”
韩琦一抬手止住了他的话,然后,他令一名侍卫上前将那箭拾起一瞧,箭上紧紧绑着一封书信。韩琦将信展开扫了一遍,冷笑着对身旁人道:“哼,李元昊竟然派人前来求和,还想让我将这消息传回开封?”
他身边一名幕僚躬身一拜,道:“大人,或许是前一阵子我们识破了他的奸计,让他无功而返……况且,自从宋夏交战以来,天家已经下令关闭了边关的互市,他们物资匮乏,如今终于忍不住了……”
韩琦打断了他,厉声道:“无约而请和,这肯定是李元昊的阴谋!”说罢,他转身朝城下走去,一边走,一边嘱咐身边一人道:“你派人去任福营上,命他这几日勤加操练兵马,做好再次迎敌的准备。”
“韩大人。”这时,他身边的另一名削瘦的幕僚开了口,这人抬起头来时,韩琦仔细一看,原来是前些日子从鄜延路来到他帐下的李惟铭。原本三川口一战之后,当时镇守延州的官员被撤职,还是他力荐正贬往越州的范仲淹前往鄜延路任招讨副使,他当时希望,范仲淹能与他一同出战,尽快平定这场“叛乱”,可去年进京面圣,范仲淹却反对出战,力主固守,令他泾源路一路人马在此白白拖延了许多时日,始终难以出城与李元昊决一死战。
所以,李惟铭一开口,韩琦的脸又拉了下来,果然,李惟铭说道:“属下来这儿之前,范大人一再嘱咐,如今虽然我们小胜了几次,但一点也没有撼动李元昊的根基,他仍然兵强马壮,时时伺机对我们下手,唯今之计,不如仍然修筑工事,加强防备,不到万不得已……最好是不要贸然出击。”
韩琦听罢并未答话,只是默然站了一会儿,最后才开口说道:“那好,就由你去给任福送信吧。怀远离此很近,我会派人与你同行保护你的。他是个武将,帐下正好缺一名笔吏,你就留在那里,帮他起草文书,整顿军纪,不用再回我这来了。”
说罢,他加快脚步,将发愣的李惟铭留在身后,带着一众随从走下了城墙。
……
夜晚,荒漠的边缘零星散落着几个镇子,驻扎在那儿的忙碌操练了一天的士兵们终于安静了下来。但一座座帐子中仍然灯火通明,博那高大的身影在其中一间军帐里不停踱步,身旁两名西夏士兵小声道:“野利大人不必焦急,皇上他马上就来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