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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幸好,这么多年没聚,下午简直是乐疯了,正好姐姐的公公,还有姐夫全都有事没回来,咱们一大堆人竟然一直待到晚饭吃完才散。我也就算了,正巧相公衙门公务忙,竟然也在外头用的饭,可元春和鉴春也都是成婚之后第一次那么晚归,听说她们婆家都是规矩最严的,就不知道要紧不要紧。毕竟,元春的婆家可是王崇古家,和相公素来不对付的。”

“少夫人忘了,王崇古都回老家了。史家大姑奶奶的男人,如今是监生。”

“啊,我都忘了这一条。对对,葛家也是老太爷已经致仕,鉴春家里那位也是监生。啧啧,我还想着她们怎么突然那么大胆。”

汪孚林听着不禁莞尔,等打起门帘入内时,他就笑道:“你呀你呀,都和她们混了一下午,还给别人担心?就不想想为夫好容易盼到贤妻从徽州来,一回来却看到灶是冷的屋子也是冷的,冷冷清清不像个样子?”

“你还说?你不是也没送信回来?”小北眼睛一瞪,随即有些心虚地说,“我一回来就让灶上给你做了羊杂汤,回头多撒点胡椒面,大冷天的正好。”

“是你自己也想吃吧?”汪孚林笑吟吟反问了一句,见妻子果然脸上一红,而严妈妈已经悄无声息地退下了,他就上前挨着人一坐,捏着妻子的下巴看了看那张丰润的脸,“都已经养胖那么多了,还要宵夜?”

“呸呸!”是女人都最恨男人说自己胖,更何况还是自己的丈夫!

小北便忍不住在汪孚林身上肉多的地方使劲掐了两下,直到他嗷嗷直叫后,她才没好气地说,“在徽州的时候,公公婆婆全都最讨厌这种腥膻的东西,我又不好让人买来自己吃独食,再说了,南边的人也没北边的人料理这种东西手艺好……不和你啰嗦,你爱吃不吃!”

“吃,就算我原本已经吃得肚圆回来,冲着夫人这一番心意,当然也不能辜负了。”

汪孚林笑呵呵地接过了话茬,随即便问起了小北去许家和叶明月以及那些旧日闺蜜见面的经过。当听说只谈过去,只谈家庭,不说外头那些大事,他便微微笑了起来,暗想叶明月这个主人还真会把握关键。

说实在的,他当初还有些诧异王崇古临走前却把孙子留在京城当监生,可看看都察院的前前任左都御史葛守礼同样是这么做,他就理解了。毕竟人走茶凉,与其日后等子侄参加科举时再让他们在旧日亲朋故旧面前刷个脸熟,还不如现在就让他们在京师,稳固那些关系。既然如此,史元春和史鉴春会去许家,那就很好理解了,毕竟许国在翰林院是出了名的学问好人品好,可要换成史家姊妹来汪家,她们的长辈不立刻来信训斥才怪!

即便这样,不谈国事那也是必须的。

“姐姐说,你自从进了都察院,就一直没消停过,总是在风口浪尖上,问你是不是打算一直这样下去?风头出得太多,就好比被人碰到了顶点,想要下来就难了。”

“她还真是继承了岳母大人的衣钵。”汪孚林呵呵一笑,搂着小北的肩膀轻声说道,“我自然也知道,捧得越高,摔得越重,可现如今我也没有办法。你应该听说了,元辅上书请回乡,虽说绝对不可能守制二十七个月不回来,但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如若别人要对我做手脚,那就很难说了。我如今越是显眼,就越不容易被人随随便便算计了下去。毕竟,吕调阳致仕估计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张四维很快就是次辅了。”

从悠闲的乡间来到了刀光剑影的京师,小北想到成日这里游玩,那里会友,甚至还在呼朋唤友准备来一场黄山文会的汪道昆,忍不住有些心疼地抓住了汪孚林的手。她当然知道,汪孚林骨子里是多懒散的人,如今这么拼,何尝是真的愿意这样?可是,人生在世,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

“娘之前特意到徽州来看过我,说是你现在备受瞩目,所以希望我能帮你挑点担子。我虽说不如娘那么缜密能干,但总能帮一点小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