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个就能看到‘备份’?”五条瞄了一眼天元掌心中的方块,“不过是个咒具而已,作用这么夸张的吗?”
不死的咒术师露出淡淡的微笑,“确实是咒具,名字叫做‘狱门疆’,世间的记录上都只有一个,实际上应该是一对,我手上的是‘里’。”
五条挑挑眉,“‘表’竟然不在你手上??”谁能抢得过天元?
“是的,在别人那里。”有着少女外表,内在却不好说到底是什么样存在的咒术师十分坦然地点头,“因为这东西有个很有趣的效用,虽然前置条件很繁琐,不过一旦达成,就可以把一个生命封在里面,直到千年之后才会解封,无论是特级诅咒还是人类,不管有多么的强大,都没法逃过它的封印效果,当然也包括你,或者我。”
天元有敌人这点五条倒不觉得奇怪,活了那么久,肯定会有一两个不对付的敌人,至于对方是靠什么手段跟天元比寿命的,六眼的咒术师没太大兴趣知道,诅咒师不做人起来的下限绝对能和人类资本家为了钱干出来的事情相媲美。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因为封印我其实是没什么意义的。”天元笑起来,“我现在和被封印又有什么差别呢?已经布下的大结界,只要我没有死去,就不会消失,除非他能彻底支配我的意识,在星浆体替换已经成功的状态下,能做到这一点的咒具和术式,起码我是没有观测到啦。”
“所以那家伙的目标是我?”五条很感兴趣地亮起眼睛,“他够强吗?”
“严格的说,也不能算是‘你’。”天元这样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主要是为了六眼嘛”虽然是这样把自己当成六眼的容器一样冷酷的说法,不过五条从小到大一直都被这么说着,早就习惯了,而且他也很清楚天元并没有恶意。
“论实力的话,那孩子也是很强的。”天元像是回忆着什么,“毕竟是咒术全盛之时,被送到我身边来代替即将去世的六眼担任护卫的人,才能上并不输给悟你呢。”
“……你等一下,”五条做出一个停止的手势,“这种几百年前的秘闻随便说给我听没关系吗?”
“也不算是多么秘密的事情。”天元摇头,“只是时间过去太久远,大家都忘记了而已,当时知道的人还是挺多的。”
“之前你明明都没说过,为什么突然就想到要说出来了?”
“也许是因为我的缘故,那孩子对六眼和星浆体都很执着,尤其是六眼……也许是当年残余的竞争心吧?以前他最多杀死六眼,但只要五条的血脉流淌下去,六眼依然会在应该到来的时候出生,毕竟这是我们一开始就约好的。”
天元的语气有些遥远,那双眼瞳的视线也并没有看着面前的咒术师,与其说她在跟五条讲述历史,不如说,更像是在和五条之外的什么人随意闲谈。
“但他现在得到了狱门疆,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因为狱门疆的效果是封印……我明白了。”六眼的咒术师摸了摸下巴,“只要我没有死,就不会有新的六眼诞生,而封印效果长达千年,中间你无论如何也必须经历换代。”五条拍拍手,“所以从他拿到狱门疆开始,就会全力想办法对付我了……就算始终没法在我活着的时候搞定我,起码也会去对付下一任六眼……”
难怪天元突然开始说这些几百年前的旧闻。
“没能成功迎接星浆体的话,你会怎么样?变成完全非人的存在吗?”
“是的,我会与天地同化,变成和古老众神们相似的存在。”天元平静地回答,“不过因为约定,我不会去高天原,仍然继续留在这座岛屿上,这个国家里。”
“不过那个时候的我,比起人类,要更接近咒灵。”天元说出这话的时候表情依然没有什么变化,“而操纵咒灵的法子,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的。”
“所以最终目的还是你啊!”五条撇撇嘴,“那家伙具体是想干什么?”
天元看了一眼五条。
“在他离开我身边之前,”不死的咒术师这样说道,“姑且说的是想要变成神,不过那已经是千年之前的事情了,现在他的想法是否有所改变,我也不是很清楚。”
五条悟差点把一口奶茶喷出来。
“变成神噗呵呵哈哈哈……这是哪里来的万年中二啦!现在连国中的小孩子都不好意思说这种话了耶!!”
“其实并没有特别难。”天元很老实地说道,“像是我的话,只要不接受星浆体,和天地同化的瞬间,就等于一只脚踏上了高天原,至于那孩子,我不清楚他是怎么做的,但既然能打破寿命的禁锢,一直在阴影里追逐我长达千年,应该也有了切实的方法。”
“既然如此他干嘛不立刻成神,到时候说不定会比你强??”
天元却摇摇头,“神明并没有你想的那么方便……我让自己隔绝于世也正是因为如此,如果不前往高天原,而是长期留在人间的话,就会渐渐被人世的浊念所污染,失去理智变成非常可怕的咒灵,你也见过土地神变成的诅咒吧?”
和普通的诅咒相比,这些被称呼为‘神’的东西,哪怕只有一个村子的人信仰,最低也得是个一级,时间久远的话甚至能变成特级。
“所以世上才几乎没什么神留下啊……”五条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倒不是。”天元缓缓摇头,“从最初开始,祂们就一直待在高天原来着,只是过去察觉到了神明存在的人们会真诚地呼唤祂们前来,就像人类会注意到无人小巷里的猫叫声那样。”
猫咪的叫唤时常会换来好心人的投喂,所以它们把这个嗓音留给了后代。
但并不是每个听到声音的人类都带着善意前来。
而神明,也一样。
“现在几乎见不到神,是因为人们已经习惯了依靠自己,不再呼唤祂们了。”不死的咒术师并没有说出那个时代的残酷风景,只是语气温和,且不痛不痒地叙述起显而易见的事实,“虽然神明们可能会觉得寂寞吧,但我觉得是件好事。”
“确实,只靠祈祷活下去的世界也太糟糕了。”五条耸耸肩,“能做到的事情,还是应该自己去做才行。”
天元微微勾起嘴角,慈爱的眼神中有着赞同和欣慰的色彩。
“因为提到狱门疆的缘故,不小心就说了很多完全无关的闲话,希望你不要介意才好。”
“嗯?没什么,老人家聊天就是容易歪题,这种事情我已经很习惯啦。”
“还是别过于欺负老人家们才好。”非常明白青年说的‘歪题’是什么情况的天元苦笑了起来,“乐岩寺可是来我这里抱怨了不止一回哦?”
“是是,我知道啦,但还是继续说狱门疆吧。”五条挥挥手,一副诚恳认错但完全不打算改的样子。
“……源信的残骸所化的这个咒具,其实最初的目的并不是用来当封印的。”天元若无其事地说道,“不如说真正的目的和封印一点关系也没有,那不过是完全误解了作用的邪道用法。”
“等等,那这玩意……”
“它是用来‘看’的。”天元露出了某种玩味的微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曾和当时的六眼交流过的缘故,源信对‘六眼的视界’非常感兴趣。”
“对修行者们来说,‘看’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经历世情,遍尝人间的冷暖,这些都是达成了悟所需要的必要条件,但人的双眼太过狭小,感知太过迟钝,生命又极为脆弱,容易被眼前和身边的一切所蒙蔽。”
“而狱门疆就是这么一个特地建造的‘房间’。”
“就像是为了观测星星而做的天文台那样,狱门疆是为了‘观测’而做的,隔绝一切的小小房间,它的内侧时间甚至停滞不前,仅仅为了不让时间的流淌影响到观测者。”
“刻意将人拘束起来也正是因为如此,反正在里面既不会饿,也不会渴,生理上的一切负面影响都会暂时地消失,甚至观测者的耐心不足,想要提前出来也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