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这种死亡是契约者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而做的。但又有什么事情,是必须不断让完全无关的路人死掉才能达成呢?
太刀川和队员们一起陷入了沉默和思索,过了一会儿,队长的声音在音箱里响起来。
【我想起来了,那些死者确实都是猝死,但猝死只是一种统称,其实还是有一些详细症状会写在验尸报告里的……死者们几乎都是身体健康的人,但死亡之后脏器却都呈现不同程度的衰竭,当时光注意猝死了……所以契约者的能力很可能是引起身体的脏器衰竭?】
曾经历过一次契约者袭击的泷川突然想到了什么。
“队长,死者的脏器衰竭是在死亡前出现的还是死亡后出现的??”
【哈?我已经说了,全都是脏器衰竭引起的猝死吧。】
“那就对上了——能力不是引起衰竭,而是置换!那个契约者把其他人脏器上的病变换到健康人身上……所以才需要身体健康的目标!因为,这不单纯的袭击,而是器官交易啊!!”黑市里的健康器官是什么价格,进入特别行动队的泷川多少有点概念,这种伴随着大量死亡的地下交易从来都无法禁止,除了它的暴利之外,无论如何都会有买家也是主要原因。
如果是契约者来做这种事情的话,那显然比□□更恐怖,因为只要和能力合适,契约者连寻找特定受害人的手段都可以省略,有什么是比直接把‘健康’这个状态挪上去更方便的?花钱的买家连手术都不用做,药都不必吃,可能一闭眼就治好了几乎致命的病症。
音箱里立刻爆出了一句粗口,显然,太刀川也意识到了。
这绝对是契约者犯案,并且不是普通的案件,很可能是和一个贩卖器官的地下组织相关联的大案子,死者也绝对不止被警署发现的十来人。
【我去联络一之濑,顺便查一下黑市的行情,剩下的店子你们也不用去了,全员待机,视情况而定我们可能要和其他队伍汇合,这可不是一个小队能解决的任务。】
太刀川的动作很快,只过了一个小时,就看到厢式车里的电脑屏幕上飞快地冒出最近东京地下黑市里关于器官交易的情报。
买家和卖家的消息自然不可能有,但达成了交易的记录是能够依靠许多线索分析出来的,外加上太刀川也有自己的私人情报源和线人,要得出具体数据并不难。
和去年相比交易量足足增加了十倍。
【可以确定了,我从情报商那边买到了消息,东京新开了一家很隐秘的内脏超市,允许在家点单送货上门的那种,这些该死的家伙,把别人的肚子当货架吗。】
“送货员应该就是契约者,只有一个,还是很多个?”
【不清楚,但直接查那些突然有了不明大面额金钱交易的□□就行了,刀子有几把不知道,用刀的人却是有数的,器官交易不可能绕开地头蛇,外来人找买家肯定需要中间人牵线担保,那些买家不仅怕死,更怕惹上麻烦。】
“那可太方便了,我们就在□□管理的红灯区旁边不是吗?‘货物’就是在他们的夜店里被选中的吧,肯定会留下什么东西。”野崎和亚当的酒似乎完全醒了,用十分有神的眼睛望着电脑屏幕里太刀川的视屏窗口。
【等我二十分钟。】音箱里传来太刀川手指飞快的敲打键盘声,就像他说的那样,二十分钟后,屏幕上出现了三条讯息。
【有三个□□组织出现了项目不明的大面额金钱流入,他们真该谨慎一点用现金而不是转账的。那些组织名下的店就在街上,和我们列入怀疑名单的十来家店完全重合,其中一半你们甚至去过了,当时没发现情况对吗?我怀疑他们会把合适的客人记录下来,在店外动手,毕竟每天来来去去的客人太多了,要精准地选择目标可不容易。去把那份‘商品目录’给我找出来。】
“等下,现在?没有搜查令的情况下?”
【没办法,一之濑说光靠十几人份有点可疑的死亡证明就想申请复数小队出动是不可能的,需要更决定性的证据。】
“可恶,这种潜入工作我最讨厌了!”彩音烦躁地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杂物箱。
“啊哈哈,我懂我懂,因为既不能出声,还不能搞破坏,会增加彩音酱的压力对吧?”亚当理解地拍了拍少女的肩膀,被她恼火地一把扫开,“不过,目标有那么多个,现在离天亮总共就几个小时,就算要潜入的只是□□的办公室,也稍微有点费事啊……”
【你们分头去办,每人一家不就好了,既没有电子门禁又没有持枪士兵看守的夜总会办公室潜入难度根本就是零吧??】
“啊,泷川可能不会开锁……等等,他也要去吗?”野崎担忧地问道,“这种换个地方就等于违法乱纪的事情,有点勉强吧?”
“呃,如果只是翻墙进去的话大概可以,”青年挠挠头,“但要是里面有人怎么办?”
彩音面无表情地举起拳头,野崎在喉咙上划了一横,而亚当竟然是其中最靠谱的,直接递给青年一只便携□□。
“专业人士最重要的就是从容优雅啊。”狙击手耍着帅说道。
泷川一脸无语的看着他们,他还以为队友们真像太刀川说的那样是用潜入的方式去找商品目录呢,结果根本是刺客信条式潜入,先把看守全放倒再说。
看着那些家伙纷纷熟练地从衣物箱里掏出避免暴露容貌的黑头套,青年已经完全不想说话了。
算了,管用就行。
毕竟只是□□名下的夜店,而并非地下组织本部,看守人员基本为零,少数的打手都去大厅盯着醉鬼们了,从大楼后方的消防梯进入内部堪称毫无难度。
走在空无一人的楼道里的时候,泷川甚至怀疑根本不会有人来阻止他。
青年猜测所谓的器官超市很可能根本没有具体地址,甚至成员之间都靠工具联络很少碰头,因为最重要的程序全部都由契约者完成了,他们只负责牵线搭桥和收钱,就算事发也可以干脆地把契约者抛出来,说这是他们和买家的私下行为,然后整个组织换个地方召集人手,重新开业。
想着这些绝不会叫人感到愉快的内容,泷川按照手机上太刀川发来的大楼内部构造图,轻易地找到了大概是会计室的地方,□□的文书和档案自然不会做得多么复杂,也就跟普通的小公司差不多,但肯定也有一两个柜子的纸质文档,想要从里面找到所谓的‘商品目录’……
青年看着面前相当宽敞,放着有点豪华的办公桌椅却空无一人的房间,不,也不能说是空无一人吧,起码角落里全是一群滚来滚去的黑色玩意,有的长着人脸,有的没有,一些在角落里哭泣着说请宽限几天,马上还钱之类的话,另一些单纯就是哭。
泷川一点也不想知道它们都是从什么人身上诞生出来的。
但他现在显然需要这些东西的帮助。
青年迟疑了一下,随便挑了一个勉强有张正脸的东西,在它试图咬自己的时候一脚踩扁,成功的让房间里所有的黑色污泥团子都缩进角落望着他瑟瑟发抖。
怎么搞得我像个坏人一样。泷川无语地想,为了方便说话,他只好把头套从脸上摘下,“这房间里应该藏了一份‘商品目录’……”
咒灵们用十分茫然的眼神看着他。
也太蠢了吧,不对,说商品目录它们确实不能理解。
泷川迟疑了片刻,换了个说法,“这房间里,应该藏着一份杀人名单……”
咒灵们极为整齐地用爪子,手指,尾巴等等部位指向档案柜中一份不起眼的文件夹。
很好,不愧是从负面情绪里诞生的诅咒,对杀人这件事真是敏锐极了,青年大概明白了为何当时五条看到房间跑出来的小鹫会不太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