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棉被可以靠的地方比较舒服吧?”
“怎么,我不再是可疑的,打算把你骗走的奇怪咒术师了吗?”
青年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是我不好,不该对你那么说……别生气了,悟。”
“你想说的只有这个吗?”五条仍然站在那儿,但总算没再继续往远处走了。意识到咒术师似乎还在恼火,所以不想先低头的样子,夏油杰只好主动走了过去。
但到了对方面前,青年又下意识停了下来。
“……可以碰吗?”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问。
五条的表情看上去还是有些不善。
“开着术式的话,我要怎么亲手揍你。”咒术师冷哼了一声,但他马上就闭上了嘴巴,因为夏油杰试探着环住了他。
意识到自己没被推开也没被躲开,青年带着暗自欣喜的心情用力加深了这个拥抱。
“你来找我……我很高兴。”
“谢谢,悟。”
自己并没有真的失去过去的一切,并不是没有任何归处的游魂。
明明能轻易挣脱他手臂的咒术师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任由夏油杰束缚住自己,嘴里还在心不甘情不愿地抱怨,“我的出场费可是很贵的,这回不会再让你用一盘意大利面随便打发掉了。”
“想吃什么随便点单,只要在我存款的负担范围之内。”
“……也太没诚意了吧?”
“我会努力打工的啦,话说以前的我有存款吗?如果你能拿出来的话,随便花。”
“很遗憾,从你十年前遭遇神隐之后,根本是查无此人,银行户头什么的当然也都不存在。”
“哈?”不是,神隐什么的是怎么回事??夏油杰满头问号地抬头看向五条。
“看什么看,虽然现在是这个样子,实际上我们同年。”雪发的咒术师撇着嘴,“会好好告诉你的,但非要大半夜的在路边聊天吗?”
说得也是。
青年咳嗽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地松开手,让五条能迈开双腿往租屋的方向走,怀中充实的温暖身体远离了自己,让夏油杰感到了些许失落和沮丧,可继续抱着也确实很奇怪。
垂着眼帘跟在咒术师身后的青年并没看到五条轻轻往后偏了偏面孔的动作。
回到屋中,青年看了眼双手插兜站在客厅里,和之前一来就瘫进沙发的做派截然不同的五条,顿时就深刻地感受到了对方的难搞。
竟然还在生气。
“要喝点什么吗?可乐?”夏油杰苦笑着问道。
“不要。”咒术师这样回答,“睡觉前喝凉的东西会睡不好,不是你说的吗?”
青年的笑容几乎要挂不住了,五条几个小时前在夜店里戏称自己是男朋友,上一次见面之前也说了什么跑掉的朋友应该算他还没点头的交往对象这些事情,他其实都记得很清楚。
但夏油杰一直以为那些只是五条用来戏弄自己玩笑话。
已经走到冰箱面前的青年看了眼里面的库存,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地开了口,“悟,以前你是不是经常拜托我买可乐?”
“……差不多吧,不行吗?”
很好,终于知道自己动不动往购物袋里塞可乐的习惯是怎么回事了。
青年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接受自己在失忆前可能在暗恋一位同性朋友的事实(并且还被对方发现了),“不要可乐的话,牛奶?我替你热一下?”
咒术师总算愿意屈尊地点了下头。
把牛奶丢上燃气灶,没像之前那样关上厨房门把自己隔离起来的夏油杰直接走向卧室,“先给你把棉被拿出来吧?”
“沙发太窄了,每次都没法好好伸腿。”然而五条这样说道。
青年愣愣地转身看他。
“干嘛,我是不能睡床的客人吗?”
“悟的话……当然可以。”替对方打开了卧室门后,夏油杰犹豫了半天,实在是没法把‘你在房间里等我’或者‘你去床上先等着’之类极具歧义的话说出口,只好丢下一句,“我去看看牛奶。”然后向着厨房的位置落荒而逃。
他当然也没看到咒术师瞅着自己狼狈的背影,嘴角勾起满是坏心眼笑容的样子。
青年很庆幸自己有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会在家做饭的习惯,为了调味,他才会买蜂蜜这种平时压根用不着的东西,总觉得往牛奶里放砂糖肯定会被某人嫌弃。
这些听上去就很不对劲的小细节,夏油杰其实并不是很想知道。
因为每一样根本没人告诉他,而他就是会知道的东西,都在证明五条之前说的……可能全是实话——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被暗恋对象发现了暗恋更让人坐立不安的事吗?
有,当你把这一切全都忘了个干干净净后的某天,对方找上门来,在你床上等你。
并没有因此升起什么绮思,夏油杰只是单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五条而已,毕竟他是真的没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
小锅里的牛奶开始滚动,在完全沸腾之前倒入蜂蜜搅拌均匀后,青年熟练地关掉了火,把热腾腾的牛奶倒进厚实的马克杯。
收拾厨房花不了多久,实在没法继续蹉跎下去的夏油杰拿着杯子,心情忐忑地走进卧室,却看到五条抱着枕头很不爽地坐在被铺中央。
“为什么只有这里是和室啊。”取下了绷带,气鼓鼓地把下巴搁在枕头上的咒术师看上去真的比夏油杰更像个学生,他的面孔实在太有迷惑性了。
“呃,因为床底下有空间会让人睡不安稳?”青年这么说着,把牛奶递给对方,然后在咒术师身边坐下。
五条闻言露出有些意外的坏笑。
“什么嘛,杰竟然是害怕床底下有怪兽的类型吗?以前明明在学校宿舍睡的很安心的样子……”
“不是,”夏油迟疑了下,最后决定实话实说,免得再惹怒对方,“我在四国的时候,好像被一个看不见的咒灵缠住了,总会在我睡着的时候又是捏脸又是扯头发的……但醒来又什么都找不到,让小鹫守着也不行,不知道悟你能不能看见……”
本来好好喝着牛奶的家伙突然呛了一下。
青年困惑地看着他。
“……悟?”
雪发的咒术师捧着马克杯,一句话都没说,心虚地别开脸,但他这个表情已经约等于承认了什么。
“……是你搞得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