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的速度快了些，陆晋的唇抿得死紧，半晌才道：“可我想说。”

行吧，那就说。她总不能去堵他的嘴。

陆晋却又沉默下来，好一会儿才笑着摇了下头：“这会儿我到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莹玉莫名，那就不说？

陆晋还是说了：“从我七岁开始，一直在做一个梦。梦里有一个人，一个女子。我看着她从小小的一点，慢慢长大，看着她拈花一笑，看着舞剑逍遥，看着她在山林间脆笑，看着她在内宅里冷静从容。也看着她，身穿嫁衣，拜天地高堂，看着她行走在灾区，救治万民……”

莹玉初时还不在意，待他说得多了，她却心头微颤，眼里闪过水光。

“我知道那是梦，可一年一年下来，我觉得我爱上了梦里的女子。日也想，夜也想。想要参于进她的生活，想要与她一起做那些事情……”

“那是梦。”

“是啊，那是梦。”车子已经停下，陆晋默默的看着她：“我知道那是梦，是虚幻的。可十几年了，就算是虚幻的又如何？”

莹玉眨了眨眼，只觉双眼酸涩，“然后呢？你爱上了梦中的女子，却又来纠缠我。”

陆晋笑了起来：“是啊，我爱上了梦中的女子。所以，我不甘心只能在梦里看到她。更不甘心只是看着，而摸不着，更无法参与进去。然后我突发其想，也许她不仅仅只存在于梦里呢，说不定她其实就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只要我够诚心，够用心，说不定就能找到她呢。”

人的欲望总是无止境的，他不再满足于只是看着，旁观着，想要找到她，真正的拥有她，也是人之常情。

“你找到她了？”

陆晋点头又摇头：“我不知道。”

莹玉不知为何，长长的吁了口气：“不知道？”

“我找到了，可不知道她是不是我梦里的人。”陆晋道：“之前我虽然做了十几年的梦，可其实，我从来没看清她的脸，她的长相一直都像是蒙了一层雾，无法看真切。直到那天见到你。”

“你看清了她的脸？”如果是，那跟她应该没有任何关系吧。她现在这张脸虽然也不错，却跟另一个世界的长相有很大不同。

“不，梦开始改变了。”陆晋的语气没有半分不舍：“梦里，那个女子不是一个人，她的身边多了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叫陆晋的男人，他叫她师妹，他看着她长大，教导她剑法，带她去山上游玩，她嫁的人是他，去灾区时也有他作陪……”

莹玉突的抬手，盖住自己的眼睛，笑道：“我还头一次听人说，梦境会这么复杂的。”

陆晋轻道：“可我觉得，这也许不是梦。而是前世的投影……”

莹玉笑了一下：“如果真有前世今生，那也必定会有轮回。轮回之后，也是前尘尽忘的。”

陆晋：“说不定，是上辈子感情太过浓烈，便是轮回也抹灭不去。”

莹玉：“你不觉得，这样的情况很不对劲么？你的那份爱意的着力点，只是虚幻。换句话说，你爱上的只是一个虚幻的人，一个你想象出来的，连脸都没有人。把这样一份感情，直接移到现实中的某个人身上，对这个人不太公平么？万一哪天，你发现现实的这个人，跟你幻想出来的那个差的太多呢？哪天你见到比这个人更像你想象中的那个人时，会移情别恋么？”顿了一下，又道：“最主要的是，你分得清，你爱的到底是梦里的那个人，还是你找的这个人？”